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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七的脸色惨白,浑身直颤,眼泪如滚珠般落下。
沈青河看得目瞪口呆,问:“他怎么了?”
阆九川把他从蒲团上拖了过来,看到那已经旧得起了毛积着阴气的蒲团,伸手一探,道:“通了灵。”
阿飘走了过来,道:“他还是通灵之体?”
通灵之体,可遇不可求。
“不好说。”阆九川摇头道:“或许共情了也未可知。”
她看宫七还没回魂的样子,就召出了判官笔,在他额上画了一道安魂符,再摇着帝钟,绵长的钟声使他慢慢的平复下来,眼中逐渐恢复清明。
宫七摸着冰凉的脸颊,再看一眼地上那蒲团,吞咽了一口唾沫,声如寒霜:“有悖人伦,他为炼邪,竟杀子封魂,好狠毒的心。”
沈青河脑袋嗡嗡的,什么杀子封魂,他明明也是二甲头名的进士出身,怎么就听不懂这话。
宫七见阆九川和阿飘都并没有意外之色,问:“你们都知道了?”
“飘掌柜从从家人身上查到了些过去,尸殭是从家老祖的亲生子。”阆九川回道:“我们过来,是想查看此处可有那个人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
阆九川嗯了一声,遂把自己的想法一说,道:“我这是以防万一,时间不多,一旦找到尸殭立即诛杀,不能让他有逃脱之机,让阴元精魂投生,否则就更难杀。”
宫七眼神钦佩,叹道:“你真是看一步想十步。”
“火烧眉头的事,就不得不叫人多想,如果不是如野史那般,他要投生,而只是普通一个尸殭,咱们还能慢慢磨,逃了也能继续追捕和诛邪。”阆九川脸色沉沉:“事实却是,我们和他们都在抢这个先机。”
他们要杀尸殭,阻他脱印投生出世,从家老祖那边,则是拖时间到时机成熟之日。
“一击不中,就是我们落后一筹了。”
如果找到了尸殭,却一时未能诛灭,那他就会如她看到的那一幕,顺利降生。
宫七抿着唇道:“未来,当真可扭转?”
阆九川睨了过去:“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怎么都得斗!
宫七扭头看着那蒲团,道:“这蒲团,理应是那从家老祖一直在做的,怕是多年来,他一直藏匿于此,苟且偷生。我用了回溯术决,一下子就看到了他杀子封魂的画面,我想,这应该是他多年的执念。”
沈青河从几人的话里极力拼凑出完整的故事线,道:“不是,你们说的从家老祖,都多大了,还活着?从家老太爷年已古稀,从未听说从家还有比他更老的人。”
“沈大人说得也是我犹疑的,就算没陨落,距离传出他陨落的消息也都要近百年了,怎么还能活着。”宫七也有些不解。
阆九川说道:“你忘了他是什么修为?筑基者,可延寿,若修行养生得当,活个一百五十岁甚至二百,也不是不无可能。”
得道者,寿可延。
“不过就算他还活着,也活不长了。”阆九川盯着那蒲团,道:“他即便没有陨落,也是受了大损,才会入魔,杀子炼邪。修为倒退之人,活不长的,他还能活这么长,必定是用了别的阴损之法。”
“什么法?”
阆九川抬头看向他们:“你们刚才进来,不觉得从家宗祠的神牌多得离谱?”
沈青河一怔,是挺多的,摆满了一个案架,他还叹从家人丁兴旺,但看外头被圈禁起来的从家家眷,好像又停滞了。
宫七颤声说:“有一邪术,要延寿,夺其寿元,瞒天过海,可使自己延续性命。”
什么?
沈青河浑身汗毛竖了起来,脸白如纸,道:“你们是说,那什么老祖掠夺自己子孙的寿元强加自己身上?”
阆九川打量着这暗室,道:“他已入魔了,能做得出杀子一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为了心中执念大成,他才不会管那是不是自己的子孙后代。”
她站在一墙面上,看那上面有些刻纹,伸手摸了上去,感受着那纹路,蹙眉道:“夺寿元是其一,他既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邪术,说不定这些年也一直在修炼什么阴损的邪术,他当初遇到的游道是什么人,都教他什么了。”
“就为了看那阴阳人炼成出世?太疯了!”宫七喃喃地道:“仅仅为了炼成这样的大妖邪,罔顾人伦,布局百年,成事了又如何,他迟早会死。”
阆九川忽地手一顿,转身道:“是啊,就算炼出这样的妖邪,他还是会死,那么还如此执着,仅仅是向世人证明他的不凡么?”
阿飘看她眉心蹙起,道:“你想到什么?”
“感觉有些说不通。”阆九川在暗室里走动,道:“其实我并不认为尸殭能种成胎,虽民间亦有鬼怪传闻,有人与鬼交媾,种下鬼胎,但那不过是臆想,终究是无形的,也并无生命,而是阴鬼之气令女子腹部鼓起。”
所谓阴阳相生,人的生命必是阴阳交配,精血相融才成胚胎,没有虚妄的。
她转身,看着几人,道:“一个尸殭,早已身死,皮肉早失,机能全无,纵有魂魄封体,也仅仅是封禁魂魄,如何会令尸体栩栩如生,宛如未死?”
阿飘道:“若用秘术,亦可如此,且要封在千年以上冰棺,保尸体不腐,看着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就炼不成尸殭了。”阆九川淡淡地道:“冰棺存尸,施以秘术,可保尸存,却也将五行之气阻挡在外,尤其是阴气。”
阴气可令尸体产生变化的,日子久了,更会面目全非,与用冰棺保存尸体不受外界侵蚀不符,所以不可能。
“而且,我看到的那尸殭,的确是干瘦无肉的尸殭,是以这样的东西,真能使一个女子怀孕,凭什么?”
咳咳咳。
沈青河被她大胆的发言给刺激得猛烈咳嗽起来。
我的乖乖哎,你还是不是个小姑娘了,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宫七脑中灵光一闪,双眼瞪大道:“你的意思,别是种下那阴胎的,根本不是尸殭,而是……”
阆九川点点头,看着那黑不溜秋的蒲团,道:“布局百年,仅为看自己所炼妖邪降生,转而安详死去?要是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与其看着妖邪生,长生不死,不入轮回,不如成为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