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回京后,京中权贵圈中便时有流言传开。
都说沈晏晏是瘟神,谁挨着她谁倒霉,太子和沈清月就是因为在容城和她稍微交往过密,便感染了瘟疫。
城中的百姓与她稍微多说两句话,家里都能出事。
也有不少贵女觉得奇怪:“若真是如此,那为何我们与她来往,也没出什么事?”
“谁知道呢?”
“不过说起来,我刚接触沈晏晏的时候,确实有一阵可倒霉了,家里的小厮偷东西被发现了,连累我们这些主子都跟着禁足了好一阵。”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是诶,跟着沈晏晏从一个马球场回来,簪子当天就丢了,这个簪子我买回来从来没丢过呢!”
“我好像也有,在焕颜食肆和沈晏晏多说了两句话,回去没几日便得了风寒。”
“倒是端阳侯府的三小姐,我上次在街上碰到她,回去后我娘就夸赞我的绣活了。”
“我之前碰到三小姐,回去后我哥哥便得了夫子夸奖呢!”
人就是这样,本来没影的时候,被他们这么一捕风捉影,便成真理。
李蓉儿听到这些传言时,气得当场便想将背后议论的人全记在册子上,不许她们来店里消费。
偏偏沈晏晏的书信后脚就寄了回来,像是猜到了京中的谣言,让她不要理会,也不要澄清。
李蓉儿即便心中有气,但对沈晏晏还是绝对信任的,这才任由京中流言盛传。
太子府。
“主子。”
小太监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太子放下了手中的公文。
小太监推门进去,附在太子身边小声耳语:“容城的裴玄似乎在查当年宋家的事情。”
太子蹙眉:“什么时候的事?”
小太监:“就在您撤离容城不久后。”
太子眯了眯眼睛,眼底划过一抹杀意。
小太监脸上划过一抹犹豫:“还有一件事……”
“什么?”太子瞥了他一眼。
小太监连忙绷紧了后背:“是这样的,最近皇城之中各种关于国运锦鲤和瘟神的流言四起,传到了皇后娘娘那边。”
“皇后娘娘昨日找国师又合了一下八字,想要将您和沈三小姐的婚事提上日程。”
太子闻言,倒是没太意外。
如果沈清月真是国运锦鲤,那么她只能嫁给他。
最近几个皇子蠢蠢欲动,开始和端阳侯府走动,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沈清月原本和他的订婚日子在端午前后,因着很多事情,他才一再推迟。
如今京中流言四起,他母后又找国师再合了一遍八字,确认了沈清月就是国运锦鲤,自然会来催他。
太子盯着手中的公文,眼底划过一抹深思。
尽管一切的事实都指向了沈清月才是那个国运锦鲤,但他的直觉总是偏向沈晏晏……
他分不清楚这份偏倚到底是因为上一世对沈晏晏的死耿耿于怀,还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沈晏晏的那份感情。
于他而言,儿女情长是排在最末端,可有可无的事情。
因此,即便他知道自己对沈晏晏动了感情,也并未当回事,这份感情也并未影响他处理沈晏晏的事情。
因此,他并不放在心上。但这会,他倒是有些不确定了,一直对两人的八字判定存疑,到底是他心底真执着着什么,还是只是因为他的谨慎小心?
太子幽幽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容城那边怎么说?”
小太监:“容城那边的探子来报,城中百姓都说,清月姑娘是国运锦鲤呢,都说是因为她得了瘟疫,才让人发现了瘟疫是被人投毒的端倪。”
太子抿了抿唇,这话倒也不算错。
沈清月和沈晏晏身上被种了子母蛊,这是他上一世才知道的。
李瑾能够查到瘟疫是被人投毒,也确实是因为沈清月感染了瘟疫,过渡给了沈晏晏,沈晏晏身上引发了不一样的病症,这才将瘟疫的秘密公之于众。
难道,国运锦鲤真是沈清月么……
他沉默一瞬,又问:“对于沈筠书,父皇那边怎么说?”
小太监恭敬道:“养心殿我师傅那边递出来的消息,说是解了对他的辖制,还让沈家承袭爵位。”
太子眼底幽暗一瞬:“知道了,我明天便回宫,去与母后商议和沈家订婚一事。”
沈晏晏正在给裴玄裁布做衣裳,孙淑仪欣喜地推门进来:“晏晏!你咋还在这儿弄衣裳,傻丫头,你的身世调查清楚了!快跟我来军营!”
沈晏晏愣住:“身世?我身世还用调查吗?”
孙淑仪拉着她就往外面去:“先去了再说吧,我们都忙活多久了,总算是水落石出了!晏晏,你呀!”
她亲热地死死抱住沈晏晏,勉强过了瘾,这才把人往军中带。
沈晏晏到了军中主帐时,裴玄、李瑾、顾振轩等人都在里面等着。
裴玄桌上还有一份卷宗,旁边放着几封书信。
沈晏晏的直觉告诉她,这些就是和她身世有关的东西!
裴玄将那几封书信递给她:“你瞧瞧?”
沈晏晏接过信笺,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
越往下看,她的脸色越发凝重。
上面的内容确实是和她的身世有关,但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她活了两世,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更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是那样不平凡的人。
信件上写着,当年宋家半夜被秘密抄家灭门,动手之人皆身穿黑衣,训练有素。
抄家灭门之际,忠仆不忍小主人遭此劫难,遂用自己刚出生的女儿替了宋云泽的女儿,将遗孤偷了出来。
信件内容分明是一封托孤书,言明来龙去脉后,要求对方帮忙照看遗孤。
遗孤后背有梅花胎记。
沈晏晏微微皱眉:“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完全证明,我就是当年的遗孤啊。”
裴玄又说:“我找到了当年被托孤的人。”
他将另一方供词递过去给她。
沈晏晏看到供词,才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当年托孤的人行踪已然暴露。
猜到了不久后会被找上门,恰逢端阳侯府的王妃赵笺即将要临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买通了产婆和乳娘,趁着赵笺临盆,偷梁换柱,将赵笺的孩子换成了宋云泽的遗孤。
而赵笺的亲生女儿被换出来后,送去了托孤人的家里。
不到十日,那人便被秘密杀害,连带着刚出生的女婴也没能幸免。
而这方证词,就是那幸存下来的产婆和乳娘认下的。
沈晏晏怔然地看着纸上面的供词,又很快反应过来。
若是如此,那沈清月便也不是赵笺的亲生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