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沈晏晏正在床上睡觉,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了有人在叫喊着什么。
她好奇凑近,赫然看到了自己和裴玄出征的队伍。
队伍之后,是黯然神伤的李瑾。
她有些好奇,凑近正要和李瑾说话,手却从他身体里穿过去。
她愣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是又入了那些奇怪的梦。
先前,她已经凭借着这些怪异的梦境,躲过了好几个沈清简给焕颜食肆挖的坑了。
“李瑾?”身后传来熟悉的阴郁声音,吓得沈晏晏当场后背竖起汗毛。
她转头,看到了穿着常服的太子。
太子走上前去:“你就是李瑾吧?”
李瑾微微皱眉:“你是?”
太子自报家门,态度很是温和谦逊。
倒是让李瑾有些受宠若惊:“草民参见太子,不知太子叫住草民,有何事?”
太子诚意地说了一大堆,言辞恳切,语气动容。
大概意思也就是说,从前听闻过他治理县城的才能,想要将他招入麾下,只要他想,便可以举荐他随军出征,当个军师。
沈晏晏记得,上辈子太子用尽了各种法子都未曾将人给拉拢。
最后还是沈清月出手,凭借着萧煜锦的关系,才将人拉拢过来的。
这一世,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这会李瑾尚未随军出征,也并未在战场上展现出过人的才智和心计,太子应该不会这么快注意到他才对。
沈晏晏心中疑惑,又站在旁边继续看。
太子句句所言,比上一世对李瑾的了解要多得多,几乎每一句都刺在他的软肋上。
李瑾果然很快心动,被太子招至麾下。
梦境一转,太子已经保举李瑾成了裴玄的军师。
李瑾果然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很快名扬天下。
但因着太子的伯乐知遇之恩,李瑾最后竟投向了太子的阵营。
这对沈晏晏而言是非常棘手的。
在李瑾的帮助下,太子如虎添翼,不但顺利收服了一众文臣武将,还铲除了心腹大患,重新扶持了端阳侯府,顺利登上了皇位,最终成了沈晏晏如何都无法再撼动之人。
沈晏晏猛然从梦中惊醒,梦醒之前,太子坐在龙椅上阴森寒凉地盯着她时的眼神现在还在她脑海中回荡。
不行,她绝对不能将这个机会让给太子!
翌日。
距离大军开拔只有三日。
沈晏晏回了趟焕颜食肆。
“李瑾大哥在吗?”她问赵秀。
赵秀正忙着将午饭端出来,看到她回来,爽朗地笑了起来:“怎么这个点回来了?李瑾正在书房看书呢,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啊!”
沈晏晏笑着点头:“好呀。”
她净了手,帮忙去端菜,大院的人一起坐到了饭桌上。
李香月最喜欢沈晏晏了,每次都害羞又可爱地抿着笑,偷偷挨着她坐,也不说话。
赵秀笑道:“这孩子也是奇了,平日里因着劲儿大,没几个人能跟她玩得来,她倒爱粘着你。”这个沈晏晏是知晓的。
李香月天生力大无穷,智力又远低于同龄人,因而极少有朋友。
平日里只跟大院里的人待在一处。
李蓉儿在旁边笑着给儿子剥了只虾,“晏晏现在可是大忙人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来,定然是有什么事吧?”
沈晏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是有事要说。”
“我过几日,可能要陪裴玄出征了,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蓉儿瞬间瞪大眼睛:“你要随军出征?”
赵秀愣住:“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你身子又这样不好,怎么吃得消?”
沈晏晏有些无奈:“不行也得行,皇上下的圣旨,我也反抗不了。”
萧煜锦略一沉思,问她:“最近给你的要可有按时吃?”
沈晏晏点头:“在吃的。”
萧煜锦略算了一下:“那应该也无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调配的解蛊丹药,她身体里的子蛊应该已经快要完全沉睡了,只要母蛊没被惊动,等她从边境回来,差不多就能动手拔出子蛊了。
沈晏晏点了点头,倒是没太担心自己的身体。
她又看向李瑾的方向,有点不好意思:“这次来,是想问问李瑾大哥,可有随军当个军师或者参谋的想法?”
李瑾愣住:“我?”
沈晏晏笑着点头:“是啊,我从前听君安说,李瑾大哥是个有大智慧的人,正好这次裴玄出征,身边缺个军师,我想着你若有意,我便向裴玄举荐你去。”
李瑾心中顿时澎湃起来,脸上却还有些犹豫:“你就这么相信我?”
沈晏晏将梦中听到的太子那番话消化了一下,用自己的话转述出来。
李瑾闻言,动容地看着她:“难为你竟然这样相信我,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你可知你向裴玄举荐我,若我无能,定然是要连累你受牵连的。”
沈晏晏笃定地看着他:“既然君安相信你,我便也相信。他的眼光总不会差的,况且咱们大院这些人这么一路走来,你也没少五帮焕颜食肆拿主意,我觉得你的聪明,只用来替我管理店铺实在是太过浪费了。”
“既有惊世之才,自然该用在刀刃上。”
李瑾咬紧了后槽牙,缓缓点头:“好。”
赵秀在旁边红了眼眶:“晏晏,多谢你。”
“你别看李瑾这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知道,他这会开心着呢。”
李瑾听到要打仗的消息,心中便一直积压着情绪,蠢蠢欲动想要投了军去施展抱负,她不会看不出来。
如今沈晏晏主动开口,抛出橄榄枝,李瑾心中有多感激且不说,她也是无比感激的,恨不得当场给沈晏晏磕一个才好。
这才叫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
要不她怎么说沈晏晏是他们家的福星贵人呢!
沈晏晏和李瑾谈妥后,压在心中的大石头才彻底放下,吃过午饭便回了将军府,又跟裴玄提了这件事情。
裴玄还是用魏君安的身体时,便想招揽李瑾到身边来,这会子自然无有不应。
事情便这么三方拍板地定了下来。
远在东宫的太子突然从公文中抬起头来,望向窗外。
旁边的随侍忙凑近了些:“殿下,怎么了?”
太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远方,微微蹙眉,不明白心中突如其来一瞬间的怅然若失是怎么回事。
好似有什么东西就要从他身上被抽离走。
没由来的缺失感令他不舒服极了,却又找不到缘由,只得烦躁地丢开手上的公文,捏了捏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