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道德」向来是冲突的。
战争不会跟敌人讲道德,任何能够打击敌人,壮大自己的手段,都是被充许的,包括各种下作肮脏毫无人性的方式。
赵孝骞对抢掠辽国村庄部落毫无压力,「慈不掌兵」的意思是,对自己人狠,对敌人更狠,敌国的百姓也包括其中。
如果战后有所谓的「君子」谴责他不仁义,不如把他拉到战场上试试,能活下来咱们再聊聊「仁义」的话题。
华夏数千年,越往后越窝囊,就是输在「君子」二字上,一旦被扣上君子的帽子,基本等同于被道德绑架,很多下作手段不好意思使出来,敌人却使得贼溜。
「我可以打你,但你不准还手,否则就是不仁。」
这还怎麽玩?
千年以后换了个说法,「我可以制裁你,但你绝对不准反制裁,否则便是破坏和平,破坏规则」,听听这蛮不讲理的海盗逻辑——
当然,如果是自己当海盗的话,情绪便大不相同了。
赵孝骞的命令下得果断,越境抢掠辽国,以前别人是怎麽对咱们的,如今咱们就怎麽还回去。
魔下众将惊愣之后,莫不欢欣鼓舞。
大宋立国百年,尚无任何一位主帅敢下这样的命令,不得不说,太爽了,这话听着就提神。
看着众将欢天喜地出了帅帐,没过多久,帐外发出一片震天的欢呼声。
整个龙卫营都沸腾了。
现在不仅是赵郡公给了将士们一个发财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这次是主动抢掠辽国。
大宋立国百年,无时无刻不在被北方的辽国抢掠袭扰,如今竟轮到咱们抢辽国了。
此行发不发财已变得不那麽重要,主要是抢掠辽国的过程,那将是何等的扬眉吐气。
赵孝骞坐在师帐内,对帐外将士们的欢呼感到莫名其妙。
这有啥好欢呼的?
抢辽国跟当初抢西夏有什麽区别吗?
当自身的实力和底气已经强大的时候,抢掠邻国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赵孝骞是务实的人,活了两辈子,性格一点没变,他讨厌被道德绑架,讨厌虚伪的清高和仁义,他更崇信国与国之间的丛林法则。
当自己强大时,不要对别人讲道德,因为别人根本听不懂所谓的道德。别人服你不是因为你的道德,而是你的拳头。
不信的话,等你弱小时再跟别人讲道德试试,看他们讲不讲这个。
大营留下五千人马驻守,其馀的两万馀人全部分批派了出去,种建中亲自领主力兵马八千,其馀的分作五批,各自向不同的方向出发。
照例,赵孝骞没动弹。
这麽冷的天,骑在马上顶着呼啸的寒风去抢劫,赵孝骞实在没兴趣,他太娇贵了,吃不了一点苦。
站在帅帐外,赵孝骞裹着熊皮,看着将领们点兵,一队队出了辕门,赵孝骞不由赞道:「多麽完美的战士啊—————」
「不仅打仗卖力,忠心耿耿,就连军粮都自己去抢,自己想办法喂饱自己丝毫不用我这个主帅操心,赵某何德何能———」
扭头吩附陈守:「留在大营的五千将士也别闲着,在大营旁圈起一块地,建大一点,我估摸这群杀才放出去后,会抢不少辽人的牛羊回来,咱们把地圈起来放养牛羊,以后顿顿吃烤全羊,喷!」
两日后,宋军各路兵马的消息传回大营。
种建中领兵,五路人马分头出击,逼向北面的耶律淳所部,大军所过之处,
一路烧杀抢掠辽人村庄部落,杀辽人无数,抢掠牛羊钱财无数,辽国妇女无数。
当初宋军深入西夏腹地,曾经对西夏人干的事,如今原样复制了一遍。
当然,抢掠的过程也遇到了抵抗,村庄部落里的辽人首先是极度的意外,他们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宋人居然敢越境抢掠他们。
然后辽人便感到极度的羞辱和愤怒,村庄部落里的辽人组织起来,抵抗宋军。
不过辽人的抵抗终究是徒劳,平民百姓对抗正规军队,后果自不必多说,一轮齐射过去,整个村庄的青壮基本殆尽,然后便是毫无底线毫无人性的杀戮,焚村,抢人,抢钱财牛羊和女人。
无论国家还是个人,种下恶因,必然会有恶报的。
当年的辽人如何对待大宋的边民,如今宋军就如何对待辽人,一报还一报,
非常公平。
一路高歌猛进,无恶不作,一直打到距离耶律淳所部大约五十里的地方,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耶律淳所部四万辽军竟然纹丝不动。
耶律淳的反应委实出乎赵孝骞的意料,没想到这位辽国郡王如此沉得住气,
附近的村庄部落被抢,距离他不过数十上百里,这都不出来救援一下,真就眼睁挣看着自己的国人子民被抢掠杀。
到底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定力果真不凡。
由此赵孝骞也确定了,耶律淳驻兵不动的原因,确实是在等上京或析津府的援兵。
简单的说,耶律淳魔下四万辽军,对阵三万龙卫营将士,他已没有把握了,
宁愿忍气吞声缩着,也不想正面对敌。
窝囊一点,总比兵败要强,后果是截然不同的。
这两日里,从北面源源不断送来许多牛羊和辽国女人,皆是宋军抢掠所得。
牛羊普遍都是瘦骨鳞,毕竟是寒冬,牧草凋零,牛羊能活着熬过就算命大了,瘦一点也无妨。
至于辽国女人,赵孝骞还饶有兴致地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些女人普遍姿色平庸,而且颇为节烈,关在营房里捆住了手脚,还在用契丹话大声叫骂,骂的什麽也听不懂。
数百个辽国女人,居然连一个八十分容貌的都找不出来,赵孝骞扫兴而归。
看着龙卫营将士的战利品,赵孝骞不由思念起了真定城的仁婆娘。
跟这些辽国村妇相比,自己的婆娘才叫国色天香。
日惯了母狮子的人,怎麽还看得上野狗?
算算日子,与婆娘们分别也有十来天了,赵孝骞肾火有点旺盛,大营距离真定城其实并不远,大约数十里的样子。
但难就难在大雪封路,崎岖难行,一来一回太费劲,赵孝骞这麽懒的人,为了发泄肾火而辛苦跑这一趟,实在不符合他的性格。
垂头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赵孝骞黯然叹了口气,吩咐陈守和贾实守住帅帐,而他,则默默地取出一本珍藏已久的画册,以及一叠草纸
第二天,龙卫营将士还未回营,仍在外面撒欢似的烧杀抢掠。
但赵孝骞已打算让种建中撤军归来了。
试探耶律淳的目的已达到,确定了耶律淳的态度,再放任龙卫营将士抢掠已无必要,而且还会有被辽军伏击的风险。
军令刚发出去,陈守来报。
大营外有辽国使臣求见。
使臣名叫萧正由,是耶律淳魔下辽军里的文吏,奉耶律淳之命前来宋营出使辽国的两大姓,一是姓耶律,一是姓萧,跟皇室大多都有点关系,这位名叫萧正由的使臣大抵也如是,不过混在军中当一个不起眼的文吏,显然与皇室的关系比较远,八竿子勉强能打着的那种。
赵孝骞没急着接见辽使,而是坐在帅帐内沉思。
两国正在交战,而且宋军目前占据主动,这个时候耶律淳派使臣过来干啥?
陈守站在赵孝骞面前,安静地等候他的吩咐。
赵孝骞沉思良久,突然问道:「辽使是独自前来吗?是否带了随从?」
「大营辕门外只有萧正由一人,未见随从。」陈守回道。
「此人现在的表情如何?」
陈守愣了。
大哥,我只是个保镖头子啊,只负责动手动脚,看不懂别人的表情啊——
想了想,陈守犹豫着道:「萧正由站在辕门外,表情似乎—有点急躁?而且来回步频繁,没什麽耐心的样子。」
赵孝骞点头:「这般时局了,辽人还是改不了傲慢的毛病。」
「既然他很急躁,就让他在大营外多等半个时辰,外面这麽冷,正好帮他冷静冷静。」
「陈守,你去挑一头肥点的羊,宰杀后洗乾净,用盐和黄酒腌制半时辰再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