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在教育霍去病时提到了争斗所需的‘临场反应’。
不论精通多少种妙术神通,争斗时需要能使唤出来。
年龄是临场反应的大杀器,年龄越高,身体的反应就会越慢,老迈的许昌反应显然迟钝了一些,哪怕修为较高也没能避开忽然的偷袭打击。
但这不意味着许昌没了用处,但凡配合到位,许昌就能发挥正常的实力。
张学舟和许昌掐过架,很清楚许昌的实力。
许家上千人,能站在最前面的就一个许昌。
再怎么说许昌在大修士群体中碌碌,对方也是迈过了修士的种种门槛,同样是万里挑一才出现的大修士。
而开国功臣后代的许昌对于朝廷制器极为熟悉,驾驭时不像田蚡驱役御天梭那样生涩。
“生死争斗哪能顾及后患,请尽管用!”
许昌压着腹肚的痛楚凝视着四周。
与张学舟没区别,他同样能觉察出这片水幕连天处藏匿着杀机。
若非李广同样潜隐了下去形成对峙,事态必然会更恶劣。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胳膊断了都得站起来。
许昌觉得腹肚中仿佛有什么在撕咬,吞服了一枚丹药后依旧不得解,他朝着容添丁拱了拱手。
“我这法儿不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你谨守着神魂一些!”
容添丁念了咒,掌心一朵蓝焰浮现。
在朝廷没有确认态度之前,尸佼学派的能耐见不得光,但南明火是尸佼压箱底绝学,除了掌教少有人知晓,他此时也不介意动用。
幽幽蓝光下,容添丁能看到细细的乌光缠绕着许昌,仿若针线编制衣服一般锁在身上。
或许是许昌在此前躺下没了反抗力,又或是李广飞射的击溃,许昌身上的咒术近乎处于一个停止的状态,威能并没有深入下去。
容添丁也不敢沾染这些乌光,他伸出手掌,蓝色的火焰朝着乌光稍做了碰触。
只是瞬间,仿若杨絮被火星点燃,许昌身上淡蓝色的火焰一扫而过。
“蛇头咒?”
火焰瞬间的一闪,张学舟只见许昌身体陷入了猛烈的抽搐,一根色泽灰白的发丝被引燃,又有蓝色火焰从许昌口中钻了进去,还有火焰则是在绵绵的雨水中一闪而逝远去。
南明火是阴火,并没有阳火熔金化铁的灼烧威能,但这依旧是火焰,点燃枯枝败叶不成问题。
头顶上的火焰也就罢了,一缕火焰吞入腹肚,许昌身体忍不住来回摇摆的抽搐,通红的面孔多了一丝灰白。
“好狠的咒法!”
张学舟心中生疑,许昌则是怒不可斥的惊惧。
他身上开始浮现阵阵来回冲刷的紫色法力。
剔除了咒术的捆绑,腹肚不再痛楚,他身体法力开始变得可控。
但张学舟和容添丁没说错,这种快速救治的手段损伤神魂,又或这本就是一道损伤神魂的术法,只是正好有克制咒术的作用。
许昌身体修为不断恢复正常,但他神魂仿若被火焰灼烧了一般。
这种创伤不比遭遇咒法突袭差多少,许昌觉得除非面临必死的境遇,否则容添丁这辈子都不要用这种方式救人了。
他使劲晃了晃头,又注目向四周。
“尔等替我护法片刻,我止住那妖龙布雨再说!”
虽然知晓对手隐匿在四周,许昌也没能耐将对方抓出来。
他目光扫视四周后凝望向天空,看向了这场雨水的源头妖物。
口中念念有词后,许昌将头戴的顶冠放入了手心中,这让张学舟眼皮有些抽搐。
张学舟曾经被许昌这顶通天冠压得没脾气,任凭他法力冲刷,又或是肉身术巨力在身也没摘下来。
作为丞相佩戴的顶冠法器,这件通天冠确实有大威能。
张学舟只见许昌抓起通天冠往天空一掷,闪烁着紫光的通天冠朝着上空呼啸而去。
哪怕是最擅射的李广也不会和擅术者比施法距离,李广够不着的地方,许昌确实能够着,尤其是对手吞云吐雾施法难于动弹,这和打靶子没区别。
只是相较于李广一箭飞出的射速,许昌这种控宝打击越往上飞的速度会越慢,也需要集中更多的法力支撑,施法的时间会较长。
“咻!”
泾河水中一头拳头大的毒蟾飞跳向许昌时,一道凌厉的箭光飞射而出。
河面上一个赤裸模糊的身影刚刚出现,随后被箭光穿透栽倒在翻滚的河水中。
“走你!”
“别碰!”
张学舟拦截时大喝一声一巴掌拍向毒蟾,远处在草丛中显出身影的李广收弓后不免急呼了一句。
还不等李广说完,张学舟已经抓着毒蟾直挺挺倒了下去。
“表弟?”
容添丁惊愕了一声,他迅速蹲下身体查探张学舟,随后也惨叫了一声‘有毒’,而后躺在地上抽搐数秒就脸色煞白断了气。
“该死!”
李广叫骂了一声,身体迅速如飞一般疾行了起来。
李广很少见到这种较之射手更擅长隐匿的对手,而这种对手并非一人。
毙命在他箭下的对手已经有三人,但这三人身体被贯穿时并不像正常人死亡,仿若他击中的只是一具傀儡。
在这个场地中并不止这些死亡对手,李广能觉察到至少还有三人。
他在此前陷入了一个以少对多的尴尬境遇,随着张学舟等人前来,这种局面被打破,但好景太短了,张学舟和容添丁的迅速倒下让李广相当肝疼。
他如今只能指望许昌,看看这些人是否会阻止许昌操控通天冠,从而被他箭术击破。
李广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什么阻止布雨,他遭遇这种情况时的应对很明确,那就是将周围敌对者齐齐斩杀,而后才进入有条不紊的调控中。
“呔!”
脚底刺痛浮现,李广不免大喝一声,气血之力贯入脚底。
重重一踏之下,他抬腿只见一头被踩踏成烂泥的黑色毒蝎。
还不等蝎毒发作,他脚底的毒血已经涌了出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李广提着长弓环顾四周大喝一声。
李广对凶国很熟,他也知晓曳咥河圣地的咒师众多,但李广从未听说过曳咥河圣地的咒师会隐匿身体,甚至能将躯体形成特殊的傀儡。
他心中极为糟糕,只觉新的咒术手段出现了。
任何一个年代用于战争和争斗的新术都是大杀器,只有用人命才能测试出破绽。
李广可以速射杀死这些咒师的傀儡,但其他人不是李广,在面对这种咒术侵袭时大概率防不胜防会丧了性命。
“飞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字正腔圆的大汉语传入耳中,李广眉头一皱。
这种扰乱思维的方式很低级,但对不少头脑简单的人很有效。
对方唯一的缺失只是不该称呼他‘飞将军’,大汉王朝境内很少有人如此称呼他,只有凶国蛮夷惊于他射杀的威名,才会用这种称呼。
“我等技不如人,但还是想试试将军神箭之威!”
声音落下,泾河水中无数蜉蝣在水中冒出,如同洪水一般冲了出来。
只是短短十余秒,这片河岸已经是蜉蝣遮天蔽日,也爬满了每个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