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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四章 读书如同越关山,一步一台阶


更新时间:2025年04月28日  作者:吾谁与归  分类: 历史 | 两宋元明 | 吾谁与归 | 朕真的不务正业 


丁亥学制是万历新政对万民的普惠,也是朱翊钧履行自己的承诺,让大明再次伟大,包含了大明所有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代价也是非常明显的,有些人要为万历新政买单,不仅要倾家荡产,而且还要满门抄斩。

张居正、王崇古、沈鲤、张学颜将账目理清楚后,到莫愁湖行宫,拜见了陛下,在西花厅,皇帝和四位阁臣,正式确定了十八座大学堂、两京一十五省的师范学堂的营造时间。

一共五年时间,直接隶属于礼部。

“之前由民间认捐建造的地方师范学堂,朝廷认可,但归地方提学、教谕管辖,这次新营造的师范学堂,则归礼部直接管辖。”沈鲤在皇帝面前,重点陈述了这其中的区别。

选贡案后,大明朝廷在教育上,对地方衙门极其不信任,这不能怪沈鲤小心眼,这次南京国子监为起点爆发的选贡案,火没烧到礼部头上,那是陛下明事理。

放洪武年间,沈鲤也是刀下魂。

朱翊钧颇为认可的点头说道:“朕可以理解,若是有一天,边方一些地方,用着朝廷的银子,教育孩子们反对大明,反对朕,反对新政,朕以为,朝廷和朕都是难以接受的。”

“所以,直接隶属于礼部的师范学堂就很有必要了,防止一些个教师爷行阴诡之事。”

“陛下圣明。”沈鲤见陛下理解了他这番话的深意,赶忙俯首唱了赞歌。

陛下是真的懂,为什么要有直接隶属于朝廷的师范学堂。

朱翊钧继续说道:“各个大学堂因为位置不同,侧重也有所不同,各学校所设科目,一定要精心谋划,要因地制宜,比如这西安大学堂,若是设个海事学堂,那学完了连游泳都不会。”

“夫子讲因材施教,这普及教育是很难做到因材施教,普及教育就是大水漫灌,本身就是为了让人读书识字明理,只有到了大学堂,才勉强能够做到因材施教。”

“读书如同越关山,一步一台阶,一步一门槛,能走到大学堂,已经实属不易了。”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

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

关山重重难以跨越,没有人会同情掉队的人。

蒙学、小中高一步一坎,会一层层的筛选掉那些没有天赋、没有毅力、没有长远规划的人,只有到了大学堂,才有可能做到因材施教。

朝廷压根没有那个能力、精力、财力,去对每个人进行因材施教,大水漫灌是唯一办法。

“臣等谨遵圣诲。”张居正仔细琢磨了下大水漫灌这个词,觉得可以完全可发一篇邸报出去了。

张学颜面色十分为难的说道:“陛下,有件事,今年宝钞大概是要超发了,这次泰西到港的大帆船的黄金白银,折价比往年少了四百万银,只有二百五十万银了。”

“即便是有倭国银矿的补充、金山、金池两个黄金的来源,但依旧如同过去那样,一两黄金发五两白银的钞,恐怕会影响到万历维新大业。”

张学颜可不是危言耸听,白银流入减少的影响,会抽干市场上所有的流通白银,到了泥沙俱下的时候,货币流通性不足的危害,甚至比钱荒还要大,钱荒是没有,流通性不足是信心不足。

国失大信,人心启疑,趁着白银流入减少的危害还没有传导到末端,一定要及时做出应对才是。

流动性危机,会严重阻碍生产关系的改变,大明又会回到过去的样子。

“户部终于想通了?朕当年发了一次国债,就被王司徒骂了整整五年,整整五年!”

“之后大明就再也没发过国债了,朕实在是不愿听王司徒整天到通和宫里唠叨了,户部之前一直非常的保守,朕的意思是,朝廷可以适当的负债,只要保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过分的保守,只会丧失财经调控的灵活性。”

“可是王司徒、张司徒,二位当初骂的很难听!”

“王司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昔桀纣琼台瑶池,不过竭天下膏血;今若债务横流,实乃剜黎庶心肝!”

“朕发个国债为绥远驰道应急,被王司徒比作了桀纣,咦!”朱翊钧听闻张学颜说起这个,立刻就来了精神。

大明皇帝打出了一记回旋镖。

万历九年王国光坚决反对绥远驰道特别国债的话,原样不动的命中了张学颜的眉心,当初张学颜也是在奏疏上签过字的!

张居正有点幸灾乐祸的看了眼张学颜,他回旋镖吃的多了,有点无所谓,可是张学颜脸上写满了尴尬二字。

超发宝钞,是朝廷的负债,毕竟每一贯宝钞,都是要朝廷写好欠条,由皇帝买入债务,才会发钞。

这本身是君臣双向钳制,防止宝钞脱离皇权的掌控,所以黄金放在通和宫金库;防止大明皇帝跟费利佩二世一样滥发宝钞,所以必须要有朝廷的债务,宝钞才能发行。

朱翊钧一直强调,可以超发,不要滥发;可以负债,不要超额;但户部不听,今天,张学颜终于狠狠地吃到了回旋镖。

“臣惭愧。”张学颜一脸尴尬,这张居正教出来的徒弟,果然和张居正一样,睚眦必报,这么久的事儿,陛下记得一清二楚。

朱翊钧立刻说道:“惭愧就完了?朕发国债就是桀纣,那大司徒要超发宝钞是什么?秦桧吗?”

当初王国光说的很难听,他还说,斧钺加身,犹生之年;执意孤行,恐见宗庙震动,神器危殆。

皇帝生气,他王国光也要说,哪怕是杀了他王国光,他的话还在人间,皇帝若是一意孤行,非要再发行国债,那恐怕就是宗庙震动,危及江山社稷的恶政。

当时,王国光讲的没错。

因为万历九年,万历维新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新势未成,旧势联袂,一直到万历十五年,新政的硕果累累,才度过了最危险的那段时间。

在那个时候,发国债,确实非常的危险,也就是绥远新辟,不得已而为之。

“臣惶恐。”张学颜其实很清楚,陛下没有追究的意思,王国光是老迈,不是死了,陛下要真的追究,大可以把王国光砍了,反正他的政治生命已经结束了。

陛下就是在报复,报复当年被责问的窘迫。

“哈哈哈!”朱翊钧看着张学颜一脸吃瘪的样子,终于露出了笑容说道:“适才不过是玩笑话罢了,那时候万历维新浩浩荡荡,却没有开花结果,大司徒是为了朕好,朕不是好赖不分的人。”

“其实不必超发,按旧制发钞就是。”

“今年入内帑黄金为一百八十万两,足够发九百万贯钞了,去年发了六百万贯,今年发九百万贯,增发了三百万贯,够用了。”

泰西流入减少了四百万银,增发三百万贯补充流动性,倭国的白银、吕宋的铜,也是补充,不会爆发流动性危机。

张学颜眉头一皱,十分疑惑的问道:“这为何会多出六十万两黄金来?”

朱翊钧解释道:“金池总督府今年送回朝廷一百二十万两黄金,再加上燕兴楼收储、金山城补充,甚至会多出来一些,多出来的就算是冗余了。”

“从燕兴楼里多出来的?也就是陛下把内帑的白银换成了黄金?”张学颜立刻把握到了重点,户部唯一不能查的账本,就是内帑,也就是燕兴楼金银市收储。

显然多出来的六十万两黄金,是陛下的私房钱,全都是内帑的银子。

内帑把银子放到了金银市里,这是投放了流通性,收来的黄金再发钞,也是进一步补足了流动性。

代价十分明确,皇帝可支配的银子,又少了足足三百万银。

冯保看着几位阁臣,挺直了腰板,大声的说道:“陛下自从听闻费利佩二世悍然发动对英格兰的进攻,就已经让燕兴楼收储足够的黄金,来应对可能存在的风波了。”

“陛下,从来都是料敌从宽!”

陛下长大了,不用冯保作为锋利的爪牙,下场跟大臣们撕扯了。

此时此刻,冯保只需要陈述事实,就能让外廷大臣蒙羞。

陛下料敌从宽,早就有所准备,防止泰西战争风险,影响到大明的脚步。

什么叫圣君?这就叫圣君!

“也没听王谦提起过此事。”王崇古都有些惊讶,王谦从来没见过。

张居正听闻,满脸笑意的说道:“王次辅都把王知府赶出家门了,那王知府有什么事儿,自然不跟你这个父亲提起了。”

“而且给陛下办差,最重要的就是嘴要严,要不然势要豪右闻风而动,肯定要推高金价,让陛下赔钱收储。”

“那就没问题了。”张学颜听闻不用超发,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的态度和过去一样,哪怕再窘迫,他还是认为朝廷不应该负债维持,欠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那么,受到英西战争的影响,流入大明黄金白银减少,还有一个问题,多出来的货物,卖给谁?”朱翊钧说起了另外一个令他有些头疼的问题。

市场不是一天培养出来的,大明内需的建设,是个缓慢、艰巨的任务,需要社会共识一点点的改变,才能完成。

短期内是无法完全建设的,但短期内的危机迫在眉睫。

因为战争,白银流入减少,货物流出也减少,赔钱的买卖没人干,大明如火如荼的开海新政,会变得萧条起来,万历维新会因为萧条遭受重大挫折。

白银流入减少,可以通过发行宝钞来应对;

货物流出减少,该如何应对,就成了头等难题。

产业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再也难以找回了,就如同永乐年间造船的住坐工匠,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里。

“陛下,输出战争。”张居正言简意赅的说了四个字,他一说完,皇帝和其他三位阁臣,齐刷刷的看向了张居正,心狠手辣,一点都没说错。

张居正被所有人看着,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平静的说道:“让泰西打起来,有一样东西他们就无法拒绝了,那就是安全。”

“火器、火药、坚船利炮、弓弩、甲胄的价格,会涨到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费利佩既然不让大明好好做生意,那就搅的泰西不得安宁。”

“而且非常简单,他们那边宗教矛盾,尤其是罗马教廷和新教之间的矛盾,已经有些不可调和了,现在有大光明教横插一脚,只需要稍微挑拨下,就可以让泰西陷入全面战争之中。”

“那时候,卖什么、怎么卖、卖多少,还不是大明说了算?”

“白银流入减少和货物流出减少,外贸萧条都可以解决了。”

西花厅里全都是莫愁湖的风,仿佛在说,莫愁莫愁,万事不用愁,除了风声外,西花厅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种沉默振聋发聩。

“大明的确没有足够强大的远洋部署能力,无法惩戒费利佩的倒行逆施,他不是一直想要建立泰西商业联盟,和大明抗衡吗?那就打!打的头破血流,臣倒是要看看,他怎么建立商业联盟。”张居正补充了理由。

黎牙实是个蛮夷,他已经足够坏了,他想到了三个办法,最极端的想法也是进攻富饶银矿,黎牙实的坏,和张居正的狠毒,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之上。

“有什么问题吗?”张居正看大家都不说话,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有问题!”沈鲤摆手说道:“我赞同!”

“某输得不冤啊。”王崇古又又又一次服气了,当初也不知道是不是膨胀了,居然跟这种人斗!

张居正狠起来,是真的可以跳出君君臣臣、传统儒学的框架之外去思考问题,这是王崇古做不到的。

思维定式是极其可怕的禁锢,一个人做事全都是思维定式。

人的认知指导人的一切行为,但张居正似乎没什么思维定式。

四夷不征自服,九边不战而安,是儒学文化里柔远人极其重要的文化内涵,主张王化、王道,不主张霸道,但张居正从来不是一个眼里只有王道的人。

朱翊钧看了一圈,看到阁臣们不反对,才笑着说道:“大明好好说话的时候,费利佩不听,那就用蛮夷能听得懂的方式吧,朕来做这件事,明日朕召见法兰西的使者,同样他也是大光明教的主教之一。”

“这件事,朕来推动。”

张学颜没有任何痕迹的看了眼张居正和皇帝,确定在张居正提到之前,陛下其实也想到了这个办法,输出战争,而且陛下心里,甚至已经有了如何挑起战争的预案。

只不过没人说,陛下会悄悄的做;

有人说,陛下会明目张胆的去做。

叶向高作为中书舍人,起居注上,空白一片,就记录到了大明不必超发宝钞,就彻底停下了记录,但他没有去入厕,而是坐在一旁旁听,这些话不方便记,但方便学。

狠毒吗?叶向高认为一点都不,在他眼里,蛮夷都是群虫豸,对付虫豸,自然要重拳出击。

谁拦着大明做买卖,谁阻拦自由贸易,谁就是大明的敌人!

“诸位不必担心,不会导致大明道德滑落,顶多就是朕个人,比较关切大光明教的危机就是了。”朱翊钧看得出朝臣们在担心什么,道德滑落。

大明认为高道德是一种优势。

的确是优势,要不然司马家也不会被骂几千年了。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曹髦知道司马昭篡位的野心,决定玉碎九重,带领亲卫冲出了王宫,被太子舍人成济所杀,成济抽戈犯跸,刃出帝背,曹髦当场身死。

在曹髦被杀十二天后,天下议论纷纷,司马昭不得已,杀了成济,夷了成济三族。

成济兄弟得知消息后,光着膀子爬上了屋顶,对着围观的百姓,把司马家的丑事,全都讲了出来!

长安的百姓这才知道了,是贾充下的命令,成济只是执行,而且贾充是得到了司马昭的指示。

抓捕成济的军兵,只好把成济兄弟二人射杀在了屋顶。

成济被夷三族,但下命令的贾充,却得以保全,可是这个贾充作为宰相,不被任何人尊重。

有个叫庾纯的郎中令,和贾充喝酒喝急眼了,当着贾充的面儿说:贾充!天下凶凶,由尔一人。

贾充当场破防,要跟庾纯打架,因为左右拦着,才没有成。

贾充作为大都督征讨吴国,攻灭了吴国,吴国皇帝孙皓被俘,成为了归命侯。

有一次贾充说孙皓在吴国暴行累累,说他做亡国之君就是因为挖人眼睛,剥人面皮,活该亡国。

孙皓嗤笑的反驳贾充:有做为臣子却弑杀他的国君,以及奸险狡诈不忠的人,就对他用这种刑罚。

贾充被反驳的哑口无言,因为根本没法回答,他但凡是多说一句,孙皓就会说:司马昭弑君,你贾充作为司马家的宰相、征讨吴国的大都督,杀曹髦也是杀,杀司马炎也是杀。

贾充死后,以他的文治武功,灭东吴、三家归晋的赫赫战功,无论如何该得到一个美谥,但是没有,礼官议谥曰‘荒’。

司马家自然不同意,争执了很久,最后给了贾充一个武的谥号。

高道德对外是一种劣势,但对内是一种优势,连孙皓这种亡国之君,面对贾充的时候,都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指点点。

贾充还不能报复,他已经杀了曹魏的皇帝,再杀一个东吴皇帝,司马炎恐怕要担心,自己被贾充所杀了。

贾充没有那么做,但是他的女儿贾南风做了皇后,把西晋祸祸没了。

朱翊钧对阁臣们承诺,这件事他来做,不会造成大明的道德危机,大明没有输出战争,《万历起居注》为证!

万历十七年西花厅议事,只说了大明发行宝钞应对。

次日清晨,在大明阁臣的陪同下,朱翊钧在莫愁湖行宫接见了来自法兰西的大主教,若昂·德·洛林。

“尊贵的大明皇帝,富有智慧的先知,来自遥远泰西的信使,竭诚拜见陛下,愿智慧永远与陛下为伴,卑微的仆从,带来了大牧首的问候,感谢先知的赐福,大光明教一切顺利。”若昂恭敬见礼后,诉说了这次来的目的,朝圣。

英西战争打的再热闹,对于宗教而言,朝圣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陛下是个世俗的君王,若昂没有从松江府跪行到应天府,已经非常不虔诚了。

若昂真的问过,松江巡抚李乐十分明确的告诉若昂,若是跪行,恐怕陛下会驱逐若昂。

“卑微的仆从,恳请先知指点疑惑,我们打算选择凤凰,做为我们的教徽,但大光明教的圣火使和主教们,进行了多次的商量,无法确定它的图案,还请先知为我们解惑。”若昂恳请皇帝赐予教徽。

大明没有普遍的徽章文化,但是在泰西却非常的广泛,一个精美的徽章,能够吸引更多的信徒。

“好说。”朱翊钧示意冯保将礼部呈送的方案,交给了若昂。

这是礼部听说法兰西使者诉求后,用了两天时间设计出来的,除了徽章之外,还有配套的泰西饰品设计。

一个艺术化的火凤凰,振翅高飞,而火凤凰的背后,是伏羲八卦,代表着大光明教的第一个智慧化身就是伏羲。

“走的时候,可以带走一些凤凰旗和胸针、镜盒、吊坠等。”朱翊钧笑着说道,堂堂大明皇帝,在面见外使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的谈到生意,大明朝臣们也都习惯了陛下这种风格。

赚钱嘛,不寒碜。

这些饰品都是皇庄精心设计的,价格极其昂贵,朱翊钧就很喜欢其中的一种饰品,是一个玉石胸针,这枚胸针是王皇后设计的,还亲手做了一枚。

朱翊钧是非常佩服王皇后在艺术上的天分,无论是音乐还是珠宝首饰,一点就通。

朱翊钧对这些一窍不通。

罗马教廷四处兜售圣水,朱翊钧则是兜售圣器,在这方面谁也别说谁,都是用宗教去赚钱。

“感谢先知的赐福!”若昂欣喜若狂,天朝上国的审美,是真的高级!

对于大光明教而言,只要大明这个圣地还在,大光明教就永远可以浴火重生,薪火不灭,而大光明教把传教行为,叫做传火。

之所以定凤凰为教徽、浴火重生、传火这些叫法,完全是因为大明是火德。

马丽昂在制定教规的时候,是非常严谨的,绝非极乐教那种草台班子,毕竟泰西搞宗教搞了那么多年,在这方面,非常专业,也有很多专业人才。

叶向高奋笔疾书,大明得到了银子,大光明教信徒得到了赐福这种情绪价值,多么划算的买卖!

朱翊钧有些担心的说道:“朕听说,朕给大牧首的十艘五桅过洋船,给大牧首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若昂再拜说道:“先知的目光穿过了广袤的大海,看到了大光明教的困境,就像是智慧源于天地,而富有智慧的先知,看到了我们正在遭受的劫难。”

“先知曾说过,好运隐藏在不幸之中,而不幸总是伴随好运前来,我们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获得智慧必须要走过的路。”

若昂说的是大明标准的拉丁文,而且是大明礼部加了几个字母,发音更加准确、含义更加清楚的拉丁文。

大明礼部帮拉丁文修改了很多使用上的逻辑错谬,让拉丁文更加精准。

朱翊钧想了半天,其实原句应该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福祸相依,是对立且统一的关系。

上一次马丽昂来到大明,朱翊钧告诫她不要在成功后变得自满,确实说了这么一句。

“费利佩二世不允许这十艘五桅过洋船通过麦哲伦海峡,据说在麦哲伦海峡逗留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你们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朱翊钧询问起了被为难的细节。

交付法兰西的十艘五桅过洋船,属于自由骑士团,费利佩不准这些船通行麦哲伦海峡,他不允许其他国家获得五桅过洋船,这种足以改变战局的武器。

“驻守麦哲伦海峡的西班牙海军,也有自己的私欲,只要给一些报酬,他们就乐意放行了,事后告诉费利佩,我们绕行了更南面的死亡风暴海峡。”若昂一语道破。

没什么太大的玄机,就是贿赂。

费利佩的命令当然重要,但眼前的黄金和白银,同样动人。

只要在汇报的时候,给一个能够交代的理由就是,费利佩二世又不可能亲自驾五桅过洋船去尝试,验证是否真的可以通过。

“原来如此。”朱翊钧笑了下,马尔库斯还担心费利佩报复,关闭麦哲伦海峡,但他的海军,似乎有自己的想法。

大明最远也就把水师布置在了旧港总督府,再远,朱翊钧不会派水师驻扎了,万士和谈到过这个问题,殖民者不可避免的本地化。

“但朕觉得尔等,还是要小心些费利佩二世,作为罗马教廷的护教者,他很有可能对大光明教不利,就像他对新教那样。”朱翊钧看似小心提醒,实则暗藏祸心。

天主教和新教已经势如水火了,宗教裁判所在尼德兰做的孽,多数都是以烧死异端为名义。

“之前,大光明教没有遭受到新教的待遇,完全是因为大光明教过于弱小了,现在大光明教已经发展壮大,教廷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就像福与祸一样,安与危也是对立且统一,一定要居安思危。”朱翊钧的话充满了蛊惑性。

“先知!在仆从出发前的一个月,有两名大光明教的牧师和新教的牧师,被烧死在了罗马鲜花广场之上!该死的骗子,把我们的牧师欺骗到了意大利传教,趁机逮捕了他们!”若昂愤怒无比的控诉着教廷的暴行。

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异教徒是信了伪神的可怜人,而异端是背叛者。

这一次启动罗马鲜花广场的火刑柱,主要是为了对付新教,大光明教的牧师是顺带。

“局势已经如此糟糕了吗?”朱翊钧颇为担忧的说道:“可惜,大明距离泰西实在是太远了,朕帮不了你们什么,朕这里有一本翻译成拉丁文的《斗争卷》,你带回去,希望能给你们提供一点点的帮助。”

朱翊钧示意冯保拿来了翻译好的斗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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