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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庄然到底喝了多少酒,却知道她分明被噩梦缠绕,整晚都在呓语。
“不要去,危险!”
他默默地立在床头,修长的身体笔直如竹,近乎冷漠地瞧着她。
庄然额上全是汗,秀气的眉峰紧紧地蹙着,贝齿几乎将红唇咬破,脸上忧心冲冲,又急又怕,双手在空中不安地挥舞着:“不要走,不要走……”肋
将近黎明,月光已隐入厚厚的云层,只有一盏烛火在靠近窗台的桌子上点着,昏黄的烛光被夜风吹得上上下下,左右摇晃,忽明忽暗。
这样的光跳动着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表情越发狰狞,在幽静的夜里更令人发怵,阴鸷的光芒射出来,几乎洞穿娇小柔弱的她。
“小心呀!”不知梦到什么,她尖嚷着,猛地坐了起来。
“醒了?”清冷醇厚的男音低低地传入耳中。
庄然条件反射地看过去,冷不防看到他,吃了一惊:“你怎会在这?”
百里晗不动声色,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窗外的夜色,看不出任何端倪:“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
“喝醉?”庄然越发惊讶。
她向来谨慎,为免酒后失态,外出应酬从来都是能推则推,实在推辞不得也是浅尝即止,更何况独自外出,更是滴酒不沾。
“柳西巷,强记面摊。”百里晗面无表情,低低地提醒,声音依旧轻柔婉转,教人如沐春风。镬
“啊~”记忆闪回,红云漫上双颊。
“没冤枉你吧?”百里晗慢慢踱开,斟了一杯茶递给她。
“让你受累了~”庄然神色尴尬,捧了茶杯遮住脸。
“还好~”待她终于松一口气,刚要展露笑容时,他慢吞吞地加了一句:“就是重了些。”
“啊?”庄然一愣,待想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意,顿时面红耳赤:“你,你背我回来的?”
这下,脸丢大了!
“不然呢?”百里晗挑眉,漫不经心地瞅住她。
庄然心虚地转开视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并不是她的房间,愣住:“你,把我带回别院了?”
“我猜,你应该不想让霍庭看到喝得烂醉的模样,这才自作主张将你带回我家。”百里晗不动声色,淡淡地解释。
庄然再次脸红,嗫嗫低声:“谢谢。”
百里晗话锋一转:“什么东西那么可怕?”
“啊?”庄然显然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表情有些呆滞。
“做噩梦了吧?”百里晗语气轻松,尽量表现得轻描淡写,双拳却不由自主地在袖中紧握成拳:“我看你整晚都在呓语,还流了这许多汗。”
“啊~”庄然极不自在地抹了一把汗。
“梦到什么?”百里晗一脸关心。
“其实,”庄然看他一眼,下意识地不想多谈:“也没什么,醒来已忘得差不多了。”
“独孤郁是谁?”见她遮瞒,百里晗越发不悦,不再拐弯抹角地试探:“你好象很担心,反复叫他的名字?”
“呃……”庄然的脸哗地一下涨得通红,低着头,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永远都笑得如沐春风,然而提到独孤郁,终是忍不住俊颜一沉,整个人象覆了一层寒霜,眼里冷嗖嗖的,两颗乌黑的瞳仁更象是冰雕雪铸一般,冷得可怕。
好在庄然心神恍惚,垂着头,倒是半点也未注意他的失态。
百里晗的怒气来得快,消得更快,只一眨眼功夫,又是温润如玉。
他耐着性子,谆谆善诱:“谁呀?以前没听你提过。我有些人脉,说不定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多谢你的好意,”庄然收摄心神,抬起头来,苦涩地笑道:“不过是一场梦。”
但这梦境如此真实,梦里的杀戮如此凶险,教她即使醒来,仍然止不住要去担心——不仅仅是他,还有整个狼族的命运。
都怪雪球!要不是它突然凭空消失,她又怎会做这莫名其妙的怪梦?以至对那头有着金色瞳眸的银狼和整个狼族开始牵肠挂肚?
百里晗微微蹙眉,转过眼来瞧她,却正对上她一双空洞茫然的眼睛,象是荒原中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归家的路的孩子。
刹那间心中一凉,象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有一点微微的疼从心尖上化开,疼过之后便发软。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轻柔沙哑,磁得惊心:“累了吧?”
庄然本来想说“还好”,触到他满是关怀的眼神,随即垂下头,略略羞涩地笑了:“有点。”
“别担心,梦是反的。”百里晗淡淡地安慰,见她额前一络散乱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想也未想,当即弯腰,随手替她捋到耳后。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如此熟练,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怜爱和疼惜,象是曾演练过成百上千次。
庄然条件反射地侧头,避过这亲昵的动作。
百里晗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僵硬地停在她的颊边,一瞬间的表情变幻莫测,残酷而狠绝,好象随时会扑上来,咬断她的喉管,吸干了血,再发了狂似地把她狠狠的,彻底地,不留余地地撕个粉碎……
庄然避开之后,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敏感,害得他下不来台,又不能道歉,只好跳起来,以手扇风,嘴里胡乱嚷道:“呀,好热!怪了,不过刚过中秋,怎么……”
抬眸,忽地触到他冰冷骇人的眸子,机灵灵打了个寒颤,猛地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