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孟无常,便是禁军的首领。
便是一帮赌客听到老人这番话,也呆住了。
关于南疆虎门关的传说,众人已经从南归的天骄口中听闻了一些传言。
没想到今夜的老人,却实锤虎门关城主府的师爷,与蛮族恶魔勾结一事。
看来,城主大人也躲不过这个嫌疑。
闻言,无数的赌客都集聚到这一桌。
这一瞬间,这一桌子上的赌客都安静下来,带着一丝紧张,盼着老人再次放出实情。
也有人盼着于恨水拿出证据,洗刷自己的清白。
偏生于恨水好死不死了反问道:“你有什么证据,你何时见过我与蛮族勾结?”
此话一出,他才发现不对劲。
对方如今已经抛出南疆的蛮族之事,自己怎能顺着竹竿往上爬?
想了想讷讷住了嘴,心一横,冷喝一声:“你凭什么?”
偏生老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就是这种冷漠和无视,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老人没有看于恨水,而是跟孟无常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公子会将到手的金票还回来?”
“你们在皇城莺歌燕舞,公子却在南疆鬼见愁,在荒原之上与蛮族大军生死厮杀,甚至命悬一线。”
“公子可以放你一命,可是主人得知荒原一战的惨烈,便要你跟你的主人去死!”
“别想着替自己找借口,你要的证据已经在路上”
“要不了几日,大将军就会带着虎门关的天骄回朝,到时候,你跟城主大人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大将军砍!”
“只是,我家主人要你现在就死去。”
老人冷冷地说道:“我不管什么大义,我只负责取你性命!”
“轰隆!”
如惊雷滚滚,从所有人的头上轰下。
如果按老人所说,大将军一旦回朝,只怕虎门关所有的黑幕都将揭开。
倘若皇上得知虎门关的城主跟蛮族勾结,只怕十族都不够诛!
谁不知道,当今皇上跟大将军,最恨的就是蛮族之人
杀人诛心!
此话一出,桌上所有的赌客都坐不住了,霍然站起身来。
连孟无常也发出一声惊呼:“卧槽!你这是胆大包天啊!”
他清楚,老人断不可能胡言乱语。
毕竟镇西王府的二公子,竟然亲自上了战场,跟蛮族大军一战!
卧槽!
如果像老人所言这般,倘若王府的公子在战场上命悬一线,还要这三千万金票有个屁用?
自然是要快意恩仇了!
此话了出,连于恨水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自然清楚大将军在虎门关一直装糊涂,从来不过问蛮族大军一事。
甚至连幽冥谷出事之后,也不曾跟城主王金明问过。
倘若大将军真的带着山上的少年,带着那些修士活着回到皇城,只怕城主大人第一个就会死在皇上的刀下。
不,应该说是死在大将军的剑下。
即便如此,他依旧梗着脖子说道:“就是皇朝之事,轮不到你出头。”
“你错了,我才不想管你们皇朝之事。”
老人摇头说道:“今日我跟你公平一赌,我用五十万金币跟你赌命,你输了。”
你输了!
老人一句话轻飘飘地说出来,却让所有人闻之一凛!
没错,老人只是绕了一个大弯,让所有人明白虎门关的师爷为何必须死。
往大处说,是民族大义,为了皇朝千百年死去的将士!
往小处讲,这只是两人的一场赌局,裁判是金钩赌坊的孟无常,女荷官,跟他们所有在座的人。
五十万金币由女荷官下注,由孟无常揭开骰盅。
在所有人面前开出豹子,这便是于恨水的命。
老人用自己的命,算死了于恨水的命。
禁军首领须胡一抖,终于忍不住了,寒着脸说了几句什么。
偏生老人却是似若未闻,冷冷地看着浑身颤抖的于恨水。
一字一句说道:“按我的脾气,一巴掌拍死你最爽快就算王多鱼在此,也不敢阻我。”
“只是主人偏偏要你心存侥幸,让你先飞上天,再从天上摔下来,摔死在所有人的面前,还有你的主人。”
于恨水心一横,寒声说道:“我只是奉大人之命办差,是对是错关你屁事?”
“有种,你现在带着我去见城主大人,去见皇”
“你话太多了!”孟无常突然说了一句。
一听于恨水将在说出后面那句话,吓得他一掌拍出,将这句大不敬的话堵了回去。
“很好,你总算有了一分骨气。”
老人缓缓说道:“你死在金钩赌坊,你主人也活不过今夜。”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连孟无常也惊呆了,卧槽,在皇城杀人,还是虎门关的城主大人!
要知道,城主王金明可不是一个寻常的官员。
就像金钩赌坊一样,在皇城中可以说是盘根错节,跟无数的大人都有瓜葛。
除非皇上下旨,否则谁敢杀他?
一时间,金钩赌坊的气氛,变得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寂静得令人心悸。
城主大人活不过今夜?
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老人的主人已经去找城主大人?
看着老人越来越冷漠的脸,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丝寒冷和恐惧。
能坐在金钩赌坊里的人,可以说非富即贵,谁心里都清楚在皇城要杀一个官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不要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
孟无常更是眉头紧皱,跟老人拱手问道:“敢问前辈,王金明真的会死?”
“我主人说过,他活不过今夜亥时!”
老人拍了拍于恨水的肩膀说道:“你已经多活了这么久,该死了!”
于恨水浑身发软,往椅子上瘫倒。
城主大人都要死于今夜,他又算得了什么?
在眼前的老人面前,他感觉自己跟蝼蚁没有什么分别。
甚至他相信,就算城主王金明面对老人,也只有跪。
江湖要么论拳头,要么论权势。
甚至在多数时候,权势还不如拳头好用。
毕竟在绝对的境界面前,世间的权势也变得可笑,不值一提。
孟无常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老人绕了这么大一个弯,为的就是要让于恨水死不瞑目!
就算某人出现在金钩赌坊,只怕也无法从老人手中,救下于恨水。
连他,也看不透老人的修为。
女荷官花了好一会的心思,终于让自己震惊不已,浑身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
默默地收起了三十万金票,有了这些钱,她可以去过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不用再来侍候这些大爷。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那一夜,跟在唐家小姐,一到赌坊找老板王多鱼麻烦的少年。
原来那家伙来这里真的不是为了钱。
否则,也不会让孟无常给了自己三十万。
那可是三千万的欠条啊,恐怕连老板王多鱼都不敢不认的欠条。
就这么轻飘飘地扔了回来。
想想,还是眼前这个生着三角眼的师爷去死得好。
你恨天恨地,恨人不行?非要恨水。
难道你这是恨水不如你的意,可是一江春水,又如过几人意?
不等众人再次惊呼,不等女荷官回过神来
老人放在于恨水肩膀上的手突然使力。
“啊”
一身修为惊人的于恨水,发老人面前如将死的野兽一样,发出一声哀嚎。
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鲜血飞溅!
老人连剑都没有拿出来,也没有挥舞拳头砸在于恨水的脸上。
只是运转自己灵力之间,众人便如见了鬼一般,看着于恨水的身上突然冒出一缕青烟。
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一身修为超越了众人的于恨水,脸上,手上,身体便如秋天里的枯草一样。
如被寒风刮过,迅速枯萎老去。
咔嚓一声,于恨水的脸上出现如沟壑一样的裂纹,跟着颈椎全断。
没有一丝血水渗出,就像瞬间被僵尸吸光了所有的血肉一样。
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虎门关的师爷。
一个看到了那道门槛的绝世修士,在众人目瞪口呆之间,变成了一具如野狼一样的枯尸。
没有一丝血肉,就像是死去了数十年一样的干尸。
死寂!
金钩赌坊里如死神降临,无人敢在这一瞬间发出吼声。
没有一个修士,能如老人一般,只是举手之间,便吸光了一个超级高手的精气神。
连一丝血肉都没有留下。
渐渐地,一丝寒风从赌坊的大门处吹了进来
那是吓得不行的赌客在这一瞬间离开,掀起大门处的帘子,使得一缕寒风吹了进来。
风过,于恨水干尸遇上寒风。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化为一地的尘埃。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幻觉。
杀人了!
杀的还是朝廷命官!
虎门关的师爷,在城主王金明没有被皇上问罪之前,依旧是朝中的权臣!
而师爷也不是一般官员可以比拟!
这是皇城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事情。
所有人根本都反应不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就像是在看一出闹剧。
终于,女荷官尖叫一声,双眼一翻白,立刻昏了过去。
老人将于恨水押大的金票取了过来,放在孟无常的面前。
淡淡一笑:“今夜弄脏了金钩赌坊,这张金票,就算是我家公子赔偿。”
孟无常唤了几个侍女过来,将昏死过去的女荷官带走。
又跟老人拱手问道:“王贤也要跟将军一起回皇城吗?”
老人摇摇头:“不知道,我家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主人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孟无常闻言,松了一口气。
还好,只要杀神不回,就算天塌下来,也不关金钩赌坊的事。
禁军首领一哆嗦,忍不住问道:“那谁,真的要杀虎门关的城主?”
老人眉梢一挑:“普天之下,无人能让他活过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