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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卿落:“殿下出城去了?”
而且还是奉圣上之令?
怎么如此突然?
昨日,他在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可是请旨遭到圣上刁难?
李卿落的眉宇间已不自觉的笼上几分担忧之色。
伍公公见之,甚是满意的点着头。
看来,殿下的一片真心,并非白付。
“姑娘放心,殿下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裴老夫人拿着手中的信,也很意外。
肃王对落儿,看来还真是有几分真心看重的。
等拆开信纸一看,心中的阴郁又顿时少了几分。
李卿落看见祖母神色舒展,虽然很好奇段容时给祖母写了什么,但也并不敢问。
“罢了。既是殿下给你送的生辰礼,你就都收到你的库房去吧。”
“只是他这出手也太阔绰了,莫不是把自己府里半个库房都搬给你了?”
并非裴老夫人看不起肃王的财力。
而是肃王这回给的,确确实实太多,多到让天风商行的大当家都觉得夸张。
忠毅侯府抬来的那些东西,都不过是一样样摆在抬面上的。
比如,十匹布为一抬。
一副头面,为一抬。
共十几箱,打开就是十几抬,十几样的东西。
虽然已是非常体面珍视的重礼,但在肃王府这十几箱,箱箱皆是塞满了宝贝的大礼面前,就实在不够看了。
伍公公嫌弃的把忠毅侯府的箱子都丢了出去,果然是有十足底气的。
伍公公笑容可掬:“老夫人您放心。我们殿下的东西,以后都是姑娘的。”
“现在给,以后给,那不都是给吗?”
“而且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我们殿下的这些宝贝丢在库房里那就是没用又占地儿落灰的一堆小石头。”
“姑娘能开心,它们才是宝贝呢。”
裴老夫人:这个公公还真是个人精。
看他对落儿的恭敬态度,以后落儿就算去了肃王府,应该也是不会吃亏的。
裴老夫人满意一笑:“还请公公慎言,婚事还未落定,一切也还没有定数。”
“不过殿下的心意,我们落儿这回就收下了。”
说着,裴老夫人重重地拍着李卿落的手背。
李卿落微微一笑,知道她和段容时今日也总算是过了祖母的明路了。
当晚,郑嬷嬷扶着老腰,吃力的指挥着众人把箱子抬到李卿落自在居的小库房。
直到门口都堆满了,还未全部塞进去。
最后,又临时找了间空屋子,把箱子都摆进去,这才收拾个干净。
李卿落坐在窗前,对着月光和廊下昏黄的光亮拿着一把剑鞘为白,镶着一颗翠绿色珠宝的宝剑在手里来回欣赏。
翠儿端着热茶进来:“姑娘都看了一个时辰了,当真这么喜欢肃王殿下送来的这把宝剑?”
李卿落利落的将剑入鞘,又挂了个绿色的剑穗。
“它的剑柄上,刻着‘碧落剑’三字。这,就是它的名字。”
“它不仅是把宝剑,我总觉得,冥冥中,它原本就该是我的。”
“以后,它就是我的随身兵器了。”
说完她起身,亲自将碧落剑挂在床头上。
郑嬷嬷匆忙进来:“姑娘,有信儿了。”
李卿落给了翠儿一个眼神,翠儿立即出去并将房门关死。
然后将院子里的人都给遣走,自己亲自守在院门口。
郑嬷嬷走过来,跪坐在李卿落面前才又继续低声说道:“姑娘,这回是杨钦武递出来的消息。”
“他说昨儿晚上殿下拿着一方锦盒确实亲自进了紫宸殿内求见陛下。”
“肃王殿下在紫宸殿内只待了半个时辰。”
“皇后和太子那边急得黑了脸,动作不断。不过都被他们禁卫军给拦了下来。”
“杨钦武还说了,他隐约听到了‘赐婚’二字。”
“多的,他也没有听清。但是圣上好像被气得不轻……发了好大一通火!”
“等肃王殿下从紫宸殿里出来后,就急忙领兵出城去了。瞧样子,像是得了圣上的令,出城去做什么大事儿。”
李卿落:“大事?杨钦武没打听到,究竟是什么大事?”
郑嬷嬷摇头:“他哪敢多听?只听见殿下最后殿下回了一句……”
李卿落:“什么?”
郑嬷嬷:“儿臣必不负皇命,还望父皇君子一言。”
李卿落坐在床边,心中甚是不安。
虽然她已经有所猜测,但这一刻她只希望:段容时,无论结果,定要平安归来。
第二日,秀丽将军府就接到了一封圣旨。
这把李卿落和裴老夫人都吓了一大跳。
难道,赐婚的圣旨真的下来了?
二人带着全府上下跪在前院接旨。
结果,竟然是圣下龙体大安,而他突然感念裴老夫人年轻时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所以三日后的皇家夏藐,特许裴老夫人带着家眷前往城外的南山游玩。
“裴老将军,接旨吧。”
送圣旨过来的梁公公颇有深意的看向裴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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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裴氏,可不简单呐!
她的亲儿子还在牢狱里,而她竟然可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置身事外不说,还能被陛下突然看中去参加夏藐。
她都三十多年未在朝中了吧?
听说她还和娘家彻底翻脸,早没了往来。
这样一个老妇,竟突然又得了陛下重用,这其中会没有古怪?
只怕以后,这秀丽将军府又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前程了。
梁公公今日做了个笑脸人,恭喜了裴老夫人一番后,拿着银子这才离开。
等将人送走后,裴老夫人立即让门房将府门紧闭。
“落儿,三日后的夏藐,定是陛下找了个由头想要见你!”
“不然,他圣体刚刚转好,怎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弄什么夏藐?还特意指明了要祖母带着家眷。”
“如今祖母的家眷,明摆着也只有你一人啊!”
“落儿,你心里可要有数!”
李卿落凝重的点点头:“好,祖母,落儿知道了。”
“不过夏藐,到底是什么?”
裴老夫人叹气:“就是皇家夏日涉猎,有保卫庄家农田祈福之意。”
竟然是去狩猎?
那岂不是会有不少人前去?
如此也好,延帝也不会格外单独只见她一人。
“落儿,祖母记得,你的生辰可也是在三日之后?”
李卿落还没说话,裴老夫人自己先叹了口气:“原本祖母想在家中给你热闹热闹的,可惜,咱们只能领旨去那南山参加夏藐。”
“祖母担心的是,你若是出去这一趟,突然毒发又被人瞧见了,可会失控伤人?”
李卿落心中一涩。
“祖母,您可相信落儿。而且……毒发应该也不会这么快。”
裴老夫人:“祖母并非是不信你。而是皇家面前,决不能出一丝差错。”
“不然,莫说是赐婚了,落儿……你就是这条命,也等不到肃王回来,就会没了!”
李卿落:“那落儿可否带上董思源同行?”
“必要时,他可施针给落儿,或许亦能压制一二。”
裴老夫人:“按礼部祖制,我们祖孙二人只能带两个婢女,两个嬷嬷,两个侍卫随行。”
“祖母这边就安排一个张嬷嬷即可。其余的,你可自行安排。”
三日后。
李卿落寅时三刻就被翠儿和雀儿一起给床上拉了起来。
等她迷迷糊糊坐在桌边,手边就被塞了一碗长寿面。
“祝姑娘,生辰快乐。”
“日日是好日,时时是好时。”
李卿落还没睁开眼,就把面给吃完了。
等赶去前院时,裴老夫人已经在等着她了。
马车上,裴老夫人温柔的拍着趴在自己膝上的乖孙女,也低声呢喃:“祝祖母的落儿,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生辰快乐,落儿。”
李卿落眼眶湿润。
去岁今日,她还在前往金陵城的途中。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吐得天翻地覆。
糊糊涂涂的,就到了十六岁的生辰。
她如何也想不到,她走了两辈子,才走到十七岁的生辰……
各家的马车,先到宫门口等着圣驾。
然后才按序,一个个驶入如同长龙般的队伍中。
秀丽将军府的马车,排到了末梢位。
后面跟着的是潘府,再后面,就只有皇家卫队了。
李卿落掀开马车帘,向后看了眼。
在看到潘璃也正伸头向她望来时,许久不见的二人相视一笑。
颠簸了大半日,天色已经末时三刻,才终于抵达南山别院。
李卿落记得,南山别院正是此前幽禁太子的地方。
那这回岂不是,来了太子的地盘?
她只能再三慎行,下了马车后,跟着拿了令牌的人,就去了安顿她们祖孙俩的院子。
还未坐下,隔壁就吵吵嚷嚷的,原来是隔壁院子里又来了另外一家子。
去一打听,竟然是裴国公府的人!
这回夏藐,听说除了皇室直属亲眷之外,共有另外十数家官员及其家眷,皆被赐了此次同行的皇恩。
只是这么大个南山别院,竟然如此巧合,她们祖孙二人就与裴家撞在一起。
很难不猜测,这是否人为的特意安排。
今日裴家来的人,除了裴国公之外,就是国公夫人,六姑娘和十姑娘,听说还有另外两位公子。
隔壁也很快就知道了这边住的是她们。
竟然毫不避讳,就将不满声闹了出来。
“我们是什么身份?怎可与她们住在一起?”
“背祖忘德,贪生怕死的人也配来夏藐?”
“还不知道走了什么后路呢,竟然无羞无耻的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一个亲娘是杀人犯。”
“一个亲爹犯了贪功重罪,她便是住在隔壁,我也觉得脏了这地儿,污了这呼吸的气儿。”
“就算自己亲爹亲娘犯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孽,做女儿的不该想着如何恕罪,还能脱身享乐,还算是人吗?”
“我呸——”
李卿落‘啪’的一声摔碎手边的陶罐。
谨她娘屁的小,狗的微!
爱谁谁!
她提着剑就跃上墙头,冷笑着看向墙下正掐腰骂的痛快的裴六娘,一声冷笑。
“是陛下赐的皇恩!”
“你若有意见,不如我此刻陪你亲自去求见陛下,问问陛下究竟为何要将我这种道德败坏,名声狼藉的女娘也邀来这夏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