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堂兄应当已经同你打过招呼了,你必须得同我一起去大理寺呈交证据。”林知清将信件收了起来。
“且慢。”林从礼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刘邙竟然丝毫没有动作吗?”
“他并不确定是我们干的,暂时不会找上林家,但小动作应当是有一些的。”林知清没有说发现其他信件的事情。
她只拿出了春姨娘和刘邙的信件,另一份朝廷官员的信件她是捏在自己手里的。
事关重大,她不敢掉以轻心。
“那若是我们去了大理寺,拿出这些东西,刘邙指控我们偷窃该如何?”林从礼习惯了走一步想三步。
“他没有证据,无论是人证和物证,都没有。”林知清连那条脏得跟抹布似的手帕都拿了回来。
她确信没在现场留下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东西。
即便刘邙知道是自己干的,他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奈何不了林知清。
“我们即刻就走。”林从礼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两人快速驾着马车去了大理寺。
只不过,很快便吃了一个闭门羹。
“林大人,我们大人公务繁忙,不便相见。”衙役表面很是恭敬。
但林知清却注意到,眉头微皱,眼皮往上翻,又极力控制往下压,这是不耐烦的表现。
“大人日理万机,我本不应该打搅,但事关人命,还请你再去通报一遍。”林从礼的脸绷得很紧。
那衙役听到这里,眼中的不耐更加明显了:“大人,我就是一个看门的,你别为难我。”
说着,他便要关门。
“慢着。”林知清走上前:“你确定同大人说了,我们找到了证据?”
衙役听到这个问题,眼神左右飘忽,身体后倾,这是心虚的表现。
但他理不直气也壮,使劲地点了点头。
林知清瞬间明白了过来,多半是大理寺的人吩咐过,不见林家人。
这衙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自己和大伯,她们找到证据的这个消息应当是没传到大理寺卿的耳朵里。
“大胆!”林知清音量一下子提高,吓了林从礼一跳。
林从礼还没反应过来,林知清便又开口了:
“大理寺卿一贯为官清廉,明察秋毫,你分明没有禀报,却阳奉阴违,若是误了大事,小心你的脑袋!”
她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那衙役心中一紧,退后了两步。
林知清见状,眯了眯眼睛,果然让她看出来了。
“大庭广众之下,你……你胡说什么!”那衙役眼看着周围有人凑了过来,想堵住林知清的嘴。
“我胡没胡说你心里清楚,若是误了大事,那可是你的责任。”她字字珠玑,说得人根本无法反驳。
那衙役眼珠子转了转,权衡利弊以后,到底是没敢继续嘴硬了:“你……你等着。”
说完,他便往里走了,脚步中还带着几分匆忙。
林知清敛眉,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这件事若单单只是林家的事,那衙役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林知清将这件事可能会产生的后果归结到了衙役身上,刀子划到了自己身上,他当然得掂量掂量。
林从礼知道林知清那张嘴很是厉害,但今日又切实地体验了一遍。
该说不说,她说的话确实都在点子上。
林从礼自己都没发现,他心中已经接受了林知清口才强于自己这件事。
二人思绪翻涌,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那衙役才姗姗来迟。
这一次,他的眼皮往右下角撇去,一侧的嘴角下拉,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取而代之的是嘲讽。
林知清微微皱眉。
从衙役的这副态度,她猜出了大理寺卿的态度。
这一次,恐怕又要吃闭门羹了。
这种想法刚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衙役紧接着就开口了:
“林小姐,林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他公事繁忙,不见!”
或许是为了回呛林知清,这个“不见”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林知清脸上却没有任何落了下乘的神色:“不见?为何不见?我手上有证据。”
“没错,我们有证据,为何不放我们进去?”林从礼背手站在林知清身后,眉毛下压,任谁也看得出来情绪不大好。
衙役面上一丝惧色也无,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我家大人说了,谁知道你们手中的证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想要伪造证据可简单得很,若是大家都像你们一样,拿着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说是证据,我们大理寺岂不是成了西市的菜场?”
衙役边说边关门:“你们二位可别浪费我的时间了,我们大人说了,死物又说明不了什么。”
“你们改日若是能将人证押到大门口,说不准我还能大发慈悲放你们进去。”
林从礼听不下去了“你怎么同朝廷命官说话的,大理寺竟有你这般不懂规矩的人!”
可那衙役并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砰”的一声,大理寺的门严严实实地关了起来。
林从礼强压住了内心的火气,转头看向林知清:
“知清,还有两日半的时间,我们想办法去找个人证过来吧。”
别无它法了。
死物作为证据不行,意思就是物证不行。
物证不行,那就去找人证!
但林知清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人证也不管用。”
走了这一遭,她算是看明白了。
就算是他们找来了人证,恐怕那大理寺卿也会用一句轻飘飘的“证明不了什么”或“可能是伪造的”给搪塞过去。
从刑部移交到大理寺复查的犯人是不允许探视的。
待三日复查的时间一过,若罪名查实,大理寺是可以直接将人押到刑台上砍头的!
听到林知清的分析,林从礼不由得退后了两步。
她的意思分明是说,大理寺铁了心要将林从砚砍头,他们不管掏出什么证据都会被驳回。
“大理寺卿向来秉公执法,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林从礼仍然不敢相信。
秉公执法?
即便大理寺卿从前确实秉公执法,但现在要四叔的命的人可是皇家。
他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林知清的求见,分明就是选择了明哲保身。
谁敢跟上头的人对着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