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以后,林知清第二天便打算出门找铺子。
她正用着早膳,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便从院门处传了进来:“小清儿,你还真是出息了!”
陆南月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了林知清面前。
她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抓了一块点心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你快同我说说,你怎么得的魁首?”
林知清示意木婶再去端一碗粥过来,而后便将事情简单阐述了一遍。
待她说完,陆南月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随后拿起茶杯轻抿漱口,这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平宁郡主看上去温温柔柔的,背地里竟这么多小心思,还好你有心眼儿,要不然这台子可就难下了。”
“不过这设计成衣的比试法子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还挺新鲜的。”
“小淮说你设计出来的那套襦裙颇为精巧,我今日就是奔着那襦裙过来的。”
陆南月举手投足之间非常有大家风范,但说起话来却是停都不带停的。
一件衣服罢了,没什么不能看的。
林知清让木婶将那襦裙拿了出来,陆南月眼前一亮,依依不舍地摸了好半天,这才移开目光。
“这襦裙的制作方法并不难,如若你喜欢,改日我搜寻一些料子再做一件便是。”林知清耸了耸肩膀。
“真的?”陆南月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了林知清的手腕:“小清儿,你可太够意思了。”
说着,她的头往林知清肩膀上蹭了蹭。
林知清有些不习惯这样亲密的触碰,一边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一边转移话题:
“南月,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说。”
“你是想说重新开一家医馆的事?”陆南月一边整理那件襦裙,一边回话。
林知清点了点头。
事实上,虽然她自己心里很清楚,她开的不是寻常医馆,但未免占了医馆的名字,既然有做竞争对手的可能性,寻常人心中难免会有些想法。
陆南月很快便将襦裙叠了起来:“你同我说这个可就见外了,林家乃是龙潭虎穴,你身在其中本就难以过活,便是同我一起合开医馆也不能公诸于世。”
“如今过了学士府的明路,你开一家医馆解决银钱问题也好,想摆脱林家控制也罢,陆家医馆始终有你的一份,我总归是支持你的。”
“况且你不是还跟小淮签了契书吗?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一个陆字呀!”
她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剖析开来,说话时眉头耸动,鼻翼外扩,嘴角还带着微笑,可谓十分真诚了。
林知清没说话,但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个微笑。
“你可有挑选过合心意的铺子了?”陆南月走到窗边,摆弄起了桌边的花草。
林知清帮着木婶收拾了碗筷,这才开始点茶:“前几日虽留意过,但所知甚少,今日打算实地看看。”
陆南月将残枝败叶剪了下来:“是该实地看看,单说这铺面的位置和风水也有许多讲究,你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总要选个好的。”
林知清倒茶粉的动作一顿,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南月,我想将店面开在西市。”
她话音刚落,陆南月便放下了剪刀:“西市?你疯了,那地方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乞丐拍花子,什么人都有,稍不注意便会出问题,实在不妥。”
她的反应在林知清的预料当中。
根据她上次所看到的,盛京城的坊市分为东西两市。
东市繁华,地段好,多是达官贵人出没。
西市同东市比起来较为破败,租金便宜,百姓多在此做生意。
林知清分析了一下情况,认为在西市开医馆是可行的,只不过赚钱要慢些。
但她的钱财有限,可以先在西市过渡一下,有钱了再去东市。
陆南月哪能不明白她的想法,犹豫了一下,在随身带着的药箱里摸索了起来。
少顷,她将一个荷包递给林知清。
那荷包已经有些旧了,旗上绣着的金线磨损严重,看上去有些发白。
“这是?”林知清不解其意。
陆南月重新坐了下来:“打开看看。”
林知清摸了摸荷包,触到了银票折叠的凸起,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她没打开荷包,而是将它推回到了陆南月的面前:
“我身上的银钱有限,但已经足够办我想办的事情了,你的医馆平日里花销大,这些银票便拿回去吧。”
陆南月微微皱眉,两颊被气得发红:“小清儿,你可要气死我了!”
“我平日里虽然老是只分给你一点点银子,但私下里我可是把你的那一份都给存下来了,就连上次花小姐的诊金都放了进去。”
“你们家的人多,那几个少爷小姐又都不是好惹的,这钱要是全让你带回来的话肯定会被那些烂心肝的人糟蹋。”
“这几年来医馆的效益不好,除去你我每月固定送往别处的钱,我粗略算了算,一共帮你保管了一千四百九十八两二钱银子……”
陆南月说到这里的时候,林知清注意到她话中提到的“每月固定送往别处的钱”,心中有些疑惑。
不过这属于原主和陆南月之间的事情,她现在还不能表现出疑惑、质疑等表情,不然的话会暴露自己的身份问题。
意识到不能轻举妄动以后,林知清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
“小清儿,你我之间本不必说这些的,可最近我总觉得你被上次的事刺激到了,有困难也不愿同我开口。”陆南月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
“我本打算走的时候将这钱放到花盆旁边,但听完你的想法后,我如若就那样放下了,你多半不会拿的。”
“这都是你的分红,哪有不收的道理?”说着,陆南月将钱塞回了林知清手里,而后迅速起身告辞。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还叮嘱了一句,说明日同林知清一起去看铺子。
这一套动作下来,根本没有给林知清留下拒绝的机会。
看着手中的厚厚的信封,她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让木婶将这信封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