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您是被皇后娘娘宣进宫,他又是多方打听,又是反复确认,确定您是进宫领赏去了,这才放心了些。”
“回来后便一直等着,说您肯定不会在宫中用膳,便一直备着菜等您。”
“没成想您回来的这样晚,将军吃了饭还在院子里守了好一会,都快站成望妻石了,刚刚到点了才不得不上值去了。”
沈晏晏闻言倒是愣了下。
裴玄这是……
真瞧上她了?
他那个青梅竹马志趣相投的月青瑶又要怎么办?
她沉默了一瞬,让人将小厨房的菜端上来。
也罢,找个机会好好问个清楚吧,如此不上不下的,也不是个事。
沈晏晏吃完饭,洗漱完从水房出来,就看到裴玄正没正行地躺在她平日里看书的软榻上,手里翻看着她的书。
裴玄从书中抬头,只看了她一眼,呼吸便顿了几息,重新低下头。
沈晏晏走过去将他手里的书抽走:“不是什么好读的书,歇息吧。”
她将书给放到旁边,用帕子包好,妥善放进了旁边的小箱子里。
裴玄见她如此喜欢这本兵法,遂道:“你若喜欢这本书,我再送你一本新的便是,用不着如此小心宝贝。书都翻烂了……”
“不用……”沈晏晏垂下眼帘:“这本书是故人相赠,只此一本。”
裴玄却突然来了兴致:“哦?想必这故人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吧?我看你似乎异常宝贝这本书。”
沈晏晏沉默一瞬。
“嗯。”
可惜故人不在了。
她看向裴玄:“我们谈谈吧。”
裴玄见她神色认真,眯了眯眼睛,扭头就要走:“这么严肃准没好事,不谈!”
沈晏晏嘴角微抽,拽住他的衣角:“裴玄。”
裴玄对上她的眼神,“啧”了一声,又不耐烦地重新坐回去:“说好了啊,小爷可没空跟你谈那些正儿八经的大事。”
沈晏晏:“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裴玄见她在旁边坐下,反倒是不自在了,摸了摸鼻子又摸摸耳朵,小动作不断,俨然是真紧张了。
沈晏晏见状,越发笃定了他对自己有些心思。
“你心悦我?”她开门见山。
裴玄身躯一僵,梗着脖子:“没有!谁心悦你了?”
沈晏晏盯着他,少年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
她活了两辈子,这种爱慕眼神实在见得太多了。
她抿了抿唇,说:“没心悦我最好,我早已心有所属,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你不喜欢我,这样简单得多。”
他先前还喜欢月青瑶喜欢得满城皆知,才成亲几个月,现在又一副对她心动的模样。
来得太简单的东西,变心也变得快。
她并不想卷入到他的感情中去。
裴玄猛然抬头,眸色锐利地盯着她:“你心有所属了?”
沈晏晏点头,却被他眼底森然寒意冻住,后背倏地一紧,莫名涌上几分心虚。
裴玄又凑近两步:“你确定你心有所属了?”沈晏晏越发确定,他确实对她动心了。
这样也好,早说清楚,省得纠缠。
沈晏晏再次点头,迎着他阴郁的目光,眼神越发笃定:“我确实心有所属,所以不会爱上你。”
“你和月青瑶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想插手,也不想管,只要你们两个人别来影响我的生活。”
他突然嗤笑出声:“你倒是坦荡,心有所属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告诉自己的丈夫,怎么?我是要给你的勇气鼓掌吗?还是要夸你两句?”
沈晏晏对上他的眼神,诡异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这种压迫感她太熟悉了。
裴玄见她不说话,长腿一迈,高大的身躯压过来,很轻易地将她压在逼仄的角落:“嗯?说话。”
沈晏晏心头一跳,对上他漆黑又冷厉的眼神,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魏君安?”
裴玄眉头骤然一松,电光火石之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小姑娘已然苍白却强装镇定的眼睛:“你喜欢的人,是魏君安?”
沈晏晏的脑中一片轰然,几乎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面前的人长了一张完全不同于魏君安的脸,但是他给人的感情,看着她时的眼神,逼迫她时的压迫感和侵略性简直就像是另一个魏君安。
她甚至异想天开地看向他的耳朵和脖子的位置,想要看看那里会不会有人皮面具的痕迹。
会不会是像她手下的死士一样,带着人皮面具的伪装。
会不会……魏君安是假死,变成了裴玄在身边陪着她。
但很快,裴玄又翻了个白眼,松开了她的手,吊儿郎当地往旁边软榻上一坐:“罢了,懒得吓你,免得回头祖母又说我欺负你。”
“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但从这一刻开始,只许喜欢小爷我!”
尴尬又幼稚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满是少年青涩的匪气。
脸上满是知道心悦之人喜欢他人时的落寞和难堪,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强装镇定着说出幼稚的话来。
不是魏君安。
沈晏晏骤然清醒了过来,眼底满是失望:“将军未免强人所难了,我说了我心有所属,并不喜欢你。”
裴玄不爽地扫了她一眼:“那你说啊,你喜欢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个叫魏君安的?不说我就当你是故意编借口糊弄我了!”
沈晏晏沉默下来,将方才封存起来的兵书又从箱子里取了出来,放到他面前:“我心悦之人已死,便是这个赠我书籍之人。”
“他……他是我从前在乡野认识的一个游历侠客,后来死在外面了。”
“哦?”裴玄将那本兵书拿在手里端详,眼底神色明灭莫辩,叫人瞧不出喜怒。
但她却莫名觉得,他似乎心情好了许多,房间里的气压也跟着回温。
裴玄突然凑近,好奇地盯着她,像是对她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那你可以与我说说你与这侠客的故事吗?也让我听听。”
沈晏晏只觉别扭:“这……”
“说呀说呀,我想听。”他越发期待了,眼底甚至都染上了明晃晃的笑意。
他如此这般,倒叫她心中笃定的想法动摇了起来。
他当真喜欢她吗?
听到这种事情,他不生气,倒更开怀了?
先前分明还怒不可遏,仿佛随时要将她占为己有。
这人未免太善变了些。
她只能硬着头皮囫囵瞎掰了一些,半真半假地将自己和魏君安的一些私下相处编排进去,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