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东西已经卖完。
高卿苗收拾摊子,高卿禾坐在小马扎上拿笔在笔记本上写进货单。
她决定,趁三八节到来前,再去进一批货。
就拿丝巾和口红,再弄点样子漂亮的纸袋和小塑料袋,一套一套卖。
健美裤也可以加货,趁其他商家没找到货源之前,先赚一波。
棉袜不打算进了,市场上有竞争对手。
丝袜还剩下一点量,这两天慢慢卖。
倒是连体丝袜还没见到步行街上有哪家在卖。
今天拿了两条过来试水,八块一条,还不能试穿,竟也卖出去了。
当时还有人问呢,可惜剩下三条没带来。
所以连体丝袜也要加货。
这两天卖出去六十条健美裤,进的一百块棉袜也都处理完了。
丝巾口红卖了一半,小饰品和丝袜卖了三分之一。
算算手里现钱,居然有1600块!
悄悄告诉高卿苗,年轻人定力差,一整个蹦起来。
旁边端着饭碗才吃午饭的红姐好笑问: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高卿苗不傻,这种事告诉别人,惹人眼红。
忙挠头露出一个憨笑说:“我姐说今天收摊早,一会儿带我去百货楼逛。”
红姐失笑,看着人高马大,心性还是个孩子呢。
摊收完,高卿禾也把进货单写出来交给高卿苗。
两人直奔火车票代购站,买了一张明天下午三点从临县到省城的火车票。
高卿禾问弟弟:“这次你一个人去,怕不怕?”
高卿苗是有点心慌,他一个人要带一千五的现金去省城。
一千五啊,他长这么大都没抓过这么多钱在手里。
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女人面前怂?
拍拍胸脯,“放心吧姐,先前你都带我走过了,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高卿禾满意的拍拍他肩膀,告诉他路上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情况,真发生了怎么解决。
“回程东西多,你买好票打电话到村里小卖部把回程时间告诉我,我提前到临县火车站接你。”
“宾馆还是住上次我们住那家,环境好也安全,出门在外这些钱不能省。”
高卿禾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高卿苗本来还不紧张,被她越说越没底了。
两人进了车站,登上回村的班车,高卿苗赶紧掐灭大姐喋喋不休的嘴。
“我知道了,姐你说这么多我一下子也记不住啊。”
高卿禾冷眼一扫,“脑子记不住你不会用手记在本子上?!”
高卿苗:“......”
老老实实掏出记账本,翻开最后一页纸,乖乖把注意事项写下来。
高卿禾刀子似的眼神,这才收回去。
安全回到家,看到姐弟俩手里的包都空了,家里人都有点震惊。
“东西这么好卖?”
高卿苗点头:“好卖得不得了,中午一下工,县城工厂的女工们呼啦一下全涌上来,没几分钟健美裤就全清空了。”
二十块钱一条的裤子一个中午就清空,这显然不在黄英等人的认知范畴之内。
高崇义感慨,“看来这十年,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啊。”
“那你们剩下这点货可不够卖几天的。”
“对啊。”高卿苗得意说:“明天我和大姐一起进城,中午我就要去省城再进一批货。”
黄英夫妻俩对视一眼,两个孩子会不会太冒进?
但这个时代似乎就需要冒进,胆子大的都成万元户了。
这世上没有光得好处却不承担任何风险的事。
反正看姐弟俩心里有计划的样子,夫妻俩也没说什么。
学校和地里都忙,他们也顾不上孩子生意上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有了家人的支持和姐姐的鼓励,高卿苗更是干劲十足。
老套路,连夜把现金都缝身上,贴身带着,保管贼偷都偷不走。
次日,高卿禾只拿二十条健美裤和一半的丝袜、丝巾、小饰品进城。
她得留着点货,等高卿苗回来。
同时把三八节日的口红加丝巾礼品套餐活动先预热。
只有一个人,高卿禾等到下午三点就收摊走人,免得搭不上回村班车。
第一天一切顺利。
第二天因为下午突然多了很多人光顾,没赶上班车。
她收摊时,蹲在后面巷子里大口啃骨头的炸毛小黑,时不时就探出脑袋瞅瞅她的动向。
等高卿禾收拾完拎包准备去搭车时,小黑立马走出来,不远不近的跟在她后面,一路跟她到县城出口。
她等过路车,它就隔着十米远蹲在路边草丛里望着,一动不动。
尖尖的耳朵却竖起来,一有点声响立马弓起身。
见是过路的人或自行车,又重新坐回去,宛如一位尽职尽责的保镖。
高卿禾嘴角扬起笑容。
一人一狗,一个悄悄守护,一个暗笑装作没发现。
运气不错,高卿禾等了半小时就顺利搭上顺风车。
是一辆要去镇上送煤的煤车。
小蓝卡一共只有两个座位,司机占了一个,还剩下一个。
多个人都坐不下了。
送货司机挺年轻的,高卿禾侧身看了他好几次,觉得有点眼熟。
但她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司机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不敢偏头看她一眼,脸慢慢红起来。
高卿禾包里有青橘,她剥了一个,橘肉不要,只要橘子皮放在鼻尖轻嗅。
“师傅,吃橘子吗?”
她拿着剥好的橘肉往他手能拿到的地方递。
这段路比较直,不然也不敢打扰司机。
“哦,好,谢谢。”
司机飞快看她一眼,就收回目光看前方路况。
感觉她手还举着,司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吃。”
高卿禾看中间扶手箱上有个置物的格子,格子里有个空水杯,就把剥好的橘子放在里面。
高卿禾要全心全意对付晕车,接下来一路无话。
货车在镇路口停了一下,高卿禾正准备下车。
司机让她别急,等一会儿。
紧接着探出头朝路边的售煤店招了招手,让对方指引自己下货。
一车煤全部倒完,空车继续往上河村开。
高卿禾试探问:“师傅你是回家?”
司机不太自在的“嗯”了声,还说:“我每天傍晚都走这条路送一车煤,然后顺路回家。”
话头都递到这了,她应该马上问他能不能以后搭她一程。
结果,高卿禾因为晕车一句话都不想多讲。
了解了情况,点点头,没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