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卷
张恩易让部下迅速传令。
调集起所有部队,挑选了三万精锐,半天的时间,就将队伍带出了营地。
部队的先锋五千战骑,仍然由仁多利吉率领。
这个家伙别的不行,勇猛顽强的劲头,在整个府军将领中,无人能及。
先头部队行动迅速,从府城一路向东北方向急进。
而此时的林丰,早已经拿下了鞑子的营地,消灭了营内不足三百的守营鞑子。
稍事修整后,便将部队驻扎了进去。
另外派了数支骑队,四处追索女溪烈。
还有韦豹的情报部队,也派出许多情报员,对整个银州的地势和矿山,林木等进行勘察。
林丰要做到心中有数,到时跟李继平谈判时,索要的东西,目标要准确。
这边部队准备休整一日,然后前往水渠工程处查看进度。
与大营相距不足十里的庆县城楼上,守城的将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矮壮汉子。
他身体前倾,伏在城墙垛子之间,仔细地观察着前方。
尽管他已经被饿得头晕眼花,依然努力调整着焦距,试图看清楚前方营盘里的状况。
他叫邰录,是银州府军右禁官。
邰录率八千府军,在庆县坚守城池一月有余。
城内早就弹尽粮绝,民众暂且顾不上,军卒都有被饿死的。
鞑子并未围城,只是在庆县城周围四处劫掠。
晚上也有很多不回营地的鞑子,就在城池附近的无人村落里或者田野中过夜。
许多逃出城去,寻觅吃食的,一旦被鞑子游骑发现,被砍了脑袋算下场好的,被蹂躏致死才是凄惨。
没有马匹,根本跑不远,鞑子的残暴,让人心生恐惧,不敢离城。
邰录不肯离城,坚持着自己的职责。
他回头看看那些守城的军卒,背依城墙,坐在地上,无力地垂着脑袋。
“娄子,你过来看看,前面什么情况?”
一个瘦削的年轻军卒,扭头看看邰录。
“大人,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邰录也无奈,城里城外,树皮草根,凡是能咽得下去的东西,都吃光了。
他无力地指了指城外的方向。
“娄子,好像鞑子走了。”
这句话让年轻人眼里闪过一缕亮光。
他费力地爬起来,将脑袋探出城垛,眯着眼睛看向远处。
果然,原来不时有鞑子游骑在城下经过。
而此时,一个鞑子也不见了,远处的营地有人影在忙碌,却与鞑子有些不同。
邰录看不太清楚,便让娄子确认一下。
他心里很奇怪,如果不是鞑子,那该是什么人?
银州府军没人敢来送粮,好不容易盼来府军,却被一战击溃。
邰录几乎要绝望了。
娄子年轻,身体技能还不错,之所以不动弹,就是想减少消耗。
他揉了揉眼睛,认真盯着远处鞑子营地里的人影。
“大人,不是鞑子,也不是咱银州府军...”
邰录确认城外的不是鞑子,心思活跃了些。
“去,带几个人过去看看。”
娄子为难地看了看城下。
“大人,战马都吃完了,就靠两条腿啊。”
“你他妈的快点,都说了不是鞑子,你害怕个毛。”
邰录本来性格还好,只是被饥饿磨去了耐心。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远处有马队往这边奔来。
两人紧张地盯着那队有两百多骑的队伍。
渐渐地,骑兵队伍走近了,他俩也看清楚了,是他们从未见过的骑兵装扮。
邰录疑惑地说:“这个...好像是大宗军队。”
娄子脑袋好使:“是不是咱请来的援兵?”
邰录一拍城墙:“管他呢,只要不是鞑子就好,先看看他们要干嘛。”
二百骑清水军,带队的是陶金旺。
他领命带人来到庆县城看看情况。
来到城下后,四处扫视了一眼,整个城池一片死寂,吊桥被吊在半空,城门紧闭。
城墙垛子之间,隐约有人脑袋晃动。
“哎,城上的听好了,咱们乃清水军团,前来救援你们的,有活的没,出来说话。”
陶金旺扯着嗓子吆喝。
邰录听得十分清楚,他与娄子对视着,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湿润。
一个多月了,从希望到绝望,再到彻底死心。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难过的过程。
如今在绝境中,突然看到了一线光明,邰录差点激动的晕过去。
还是娄子机灵,探头提气。
“我们还活着呢,马上下来。”
跟在陶金旺身后的陶二虎笑道。
“草,你要是死了才吓人呢。”
为了保持防御,邰录优先保证军队的粮食,老百姓已经顾不上了。
所以,府军军卒还是能动弹的。
陶金旺等人立马在城下,等了半天,才见城门缓缓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不是邰录迟缓,而是为了巩固,城门被用乱石封堵住了。
邰录带领十几个军卒,从城门出来,来到壕沟前打量着陶金旺等人。
“敢问将军,你们是来救我等的么?”
“鞑子已经被打跑了,放心开城。”
陶金旺早等得不耐烦了。
陶二虎也没好气地喝道:“能不能快点,没吃饭是咋地?”
跟着邰录的军卒,早被饿得头晕眼花,听到他们说话,心中凄苦,眼里流下泪来。
邰录一脸苦笑,虽然激动的手脚哆嗦,却仍然回道。
“两位将军,确实好久没吃饭了。”
陶金旺早就看出这些军卒,行走轻飘,神情恍惚。
“开城吧,待会给你们送粮食过来。”
扭身冲着军卒喊道:“先给他们弄点干粮垫吧垫吧。”
邰录等人热切地盯着清水军卒马背上挂的粮袋,眼睛里仿佛已经探出了两只小手。
“放吊桥,快放吊桥。”
陶金旺命人回去报信,并调集粮食过来。
其他军卒跟着他策马进了庆县城内。
一进城门,他们便闻到了一股酸臭味,城内十分安静,好像已经没有了活人。
邰录啃了几口干粮,身上顿时有了些力气,精神也好了许多。
陶金旺不等他们赶上来,带了骑队在城内绕了一圈。
街边旮旯里有不少死人,尸体腐烂得厉害。
整个城内给他们的印象就是无比凄惨。
兜了一圈后,再回到城门处。
陶金旺跳下马来,看邰录精神了不少。
“城内还有多少人?”
邰录苦笑:“将军,您是问活的吗?”
娄子在一旁哭丧着脸:“死的活的俺都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