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六得了胤禑的承诺之后,乐得合不拢嘴巴,喜滋滋的说:“大哥,您真疼我。”
胤禑微微一笑,老十六仅仅是明面上没有差事可干罢了。
实际上,老四在暗中的许多活动,都有老十六的参与。
老四肯定不是慈善家!
夺嫡的过程中,老十六若不是暗中立了大功,老四怎么可能让他白捡了个铁冒子亲王的大便宜呢?
历史上,整个雍正朝最受宠的两个宗室王公,除了老十三,就是老十六。
当然了,由于胤禑的掺和,雍正朝之老四做主、三王秉政的大格局,已经基本成形。
至于老十八嘛,就只能暂时委屈他了。
毕竟,多尔衮、多铎和阿济格,这三兄弟一起把持朝政的恶劣影响,实在太过深远。
将来,老四就算是再宠信胤禑,也不可能让他们三兄弟,一起掌握实权。
不过嘛,只要胤禑牢牢的掌握了兵权,老十八完全可以学习老十三的搞法嘛!
历史上,乾隆这部冷酷无情的政治机器,最喜欢和雍正反着来。
凡是雍正重用的宠臣,到了乾隆朝,都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胤禑非常清醒,他不可能对弘历,抱有任何幻想。
兄弟三个,围坐在炕上,一边喝茶,一边磕西瓜子。
淡盐炒出来的大片西瓜子,略带点咸味儿,又不是特别咸,三兄弟都爱磕。
“爷,白潢家的大公子,又来了!”乌林进来扎千禀了这个新消息。
收了大门包的乌林,只管禀报消息,不管后事如何。
白潢本是胤禑旗下的包衣,却仗着是康熙赏识的孤臣,并没有真把胤禑当主子看。
胤禑很大度,老九就不同了。
白潢仗着不贪污不受贿的优势,居然不给老九面子,老九便通过诬告的手段,把他整进了诏狱。
白家大公子走投无路之下,就想求胤禑这个领主出手相助,救他爹一命。
老十六喷着鼻音,不屑一顾的说:“哼,不识抬举的狗奴才,现在知道急眼了,早干嘛去了?
老十八皱紧眉头,说:“这种人真有意思,既然选择了当孤臣,怎么还有脸面来求大哥帮忙呢?”
是啊,在顶级天龙人的圈子里,不都是谁家的门下奴才,归谁护着么?
自诩孤臣无敌的白潢,以为康熙对他宠信,永恒不变。
可是,无数历史事实证明了,君恩永远似流水呢!
康熙确实很喜欢孤臣,但是,白潢根本没有看懂孤臣的本质内涵。
在皇帝的眼里,失去利用价值的孤臣,可以根据实际需要,随心所欲的扔出去充当替罪羊,还没有任何后果。
类似的反面教材,实在是多如牛毛。
比如说,文帝之薄昭,景帝之晁错,重八之毛镶,朱棣之纪纲等,数不胜数。
这么多的历史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么?
朝里无人莫做官,这可是用无数颗脑袋,堆出来的庙堂规律,岂能等闲视之?
“爷,图里琛来拜。”乌林又收了个大门包,心里美滋滋的,说话的声音都高了八调。
“请他进来吧。”图里琛才是愉王党的嫡系心腹,胤禑自然对他另眼相看了。
“奴才图里琛,请主子、十六爷、十八爷大安。”
图里琛进门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主奴之礼。
“老图啊,你来得正好,马吊三缺一,快坐上来吧。”胤禑亲热的招呼图里琛上炕。
屋里就胤禑三个同胞亲兄弟,都不是外人,图里琛只犹豫了一下,便笑着脱靴上了炕。
还没等图里琛坐稳,胤禑就吩咐人,把他的官靴拿出去烘干。
大清的官靴,都是黑色的布面厚底,外面下雨的时候,很容易湿透。
图里琛心里倍觉温暖,看遍整个朝堂,哪家的主子,比胤禑更贴心?
所谓解衣推食,成本太低了,哄着文盲士兵们卖命,确有用处。
真到了上层社会,大家都见过世面,讲究的就是,不能没有好处,个人尊严也很重要。
真敢替主子卖命的红顶大员,百中无一,这是客观事实。
商君书里写得很清楚,必须让草民都欠朝廷的。
上下几千年,不管是小地主,还是小商人,或是小资产阶级,因为家有余粮,日子还过得下去,都没有决死之心。
马吊散场后,席开于西暖阁。
图里琛坐在三个皇子的下首,心里多少有些得意,这待遇,谁有?
四个人正喝酒的时候,乌林进来了,小声禀道:“爷,白家的大公子出手真大方,给奴才塞了一百两银子。”
胤禑还没说话,老十六就说:“乌林,银子照收,你既然传完了话,就没你什么事了。”
老十八望着胤禑,小声说:“大哥,那白潢再怎么没有眼力,毕竟也是您的旗下奴才。他若被人整死了,和大哥您的名声,怕是有碍啊!”
胤禑点点头,笑问图里琛:“瑶圃,你看呢?”
图里琛倍觉信任,赶紧拱手道:“主子,奴才以为十八爷所言甚为有理。不过,您是何等金贵的身份,不方便让白家大公子轻易见着。主子,您若是信得过奴才,便由奴才出面,去会一会他?”
老十六看了眼图里琛,心说,行啊,这家伙很有眼色。
如今的胤禑,颇有实权,也不缺钱,但是,有资格登上台面的白手套,却一个都没有。
现在,图里琛既然主动请缨,胤禑自然是乐观其成了。
等图里琛领命去见白家大公子之后,老十八笑着拱手说:“大哥,您从此得一大将!”
老十六说:“图里琛从朝鲜小国的手里,讹诈回江华岛和几百万两银子,真本事肯定是有的。不过,他毕竟追随大哥的时间太短了,还需要仔细的观察观察。”
胤禑满是欣慰的望着老十六,这家伙暗中替老四干了不少事儿,已是日渐成熟了。
“汗阿玛最恨结党营私之徒,我的手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图里琛,可以帮着撑门面了。”胤禑这么一说,老十六和老十八就都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图里琛是我立起来的一个标杆,你们是我的亲弟弟,千万不能拆我的台。
“大哥,您就放心吧,我们都学您的样儿,绝不会给图里琛脸色看。”老十八的表态,令胤禑非常满意。
老十六也附和道:“咱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胤禑频频点头,他们这三兄弟,可比多尔衮那三兄弟,团结多了!
多尔衮的三兄弟之中,多铎这家伙的技能点,全都开在了军事领域,政治方面就是个白痴。
多铎根本不服多尔衮,总喜欢和多尔衮唱反调。
甚至,多铎野心勃勃的想挤掉多尔衮,把他自己变成摄政王。
雄才大略的多尔衮,自然不可能惯着多铎。
多尔衮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就削走了多铎旗下三分之一的牛录,再把正白和镶白两旗进行了互换,轻而易举的就压制住了多铎。
半个时辰后,图里琛回来了。
“主子,白家人真的急红了眼。因为,九爷公开放过话,一定要整死藐视他的白潢。”图里琛拱手道,“以九爷的实力,若是咱们不出手,白潢必死无疑。”
胤禑听见了咱们二字,不由微微一笑,图里琛的位置,摆得很正嘛!
“瑶圃,你觉得,我应该出手拉白潢一把?”胤禑笑问图里琛。
图里琛拱手道:“主子,很多外人不知内情,就怕他们误以为,主子您护不住旗下的包衣。”
“成,就依你的意思。不过,正过大节,不方便去烦扰汗阿玛。我这就让乌林去警告诏狱里的人,白潢若是死了,他们都要抵命!”胤禑异常痛快的采纳了图里琛的意见。
再怎么说,图里琛的第一次建言,胤禑确实不方便驳回。
用人之道,存乎于一心,但是,万变不离其宗:疑人要用,充分授权,以观后效。
图里琛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老十六笑着说:“大哥,我和十八弟,可都没吱声拆台呢。是不是该多给点银子花花?”
老十八也笑着打趣说:“大哥太抠门了,这么大的正旦除夕,才给了三百两银子,至少应该翻一倍才是。”
胤禑故意把眼一瞪,数落老十八:“真不少了,你也该知足常乐。”
押岁钱,不过是个形式罢了。
实际上,从贝子府开始,一直到如今的郡王府,老十六和老十八,在账房那边的支银额度,都是每年千两银子。
胤禑如果抠门,老十六和老十八,根本不可能和他这么亲近。
要知道,亲兄弟之间,最容易闹矛盾的问题,除了银子外,就是妯娌不和,狂吹枕边歪风。
老十六和老十八,尚未成婚,兄弟之间,暂时还没有妯娌矛盾。
胤禑看得很清楚,只要兄弟同心,弟媳妇们,哪怕意见再大,表面上也要装得一团和气。
在格外重男轻女的大清朝,弟媳妇们敢闹内讧,说白了,几乎都是弟弟心里有怨言,却又不方便公开撕破脸的结果。
归根到底,只要胤禑的实力足够强大,分蛋糕也相对公平,三兄弟必然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