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李倞收拾好了,正准备去上早朝呢,报丧的上了门。
奉成大长公主,没了。
因为她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而且总有病,大家都不意外。
李倞直接让人去通知冯侧妃,按规矩准备。
又让人跟墨伊说一下,上朝回来,带她去吊唁。
墨伊已经梳洗好了,闻言又找素色衣裳。
收拾好了,正见除冯侧妃外的几个妾室呢,赵嬷嬷来了,“王妃。”
“赵嬷嬷?”墨伊一看,赵嬷嬷一身藏蓝色披风,头上几只白玉钗,“要同我和王爷一起去?”
其他几人,见到赵嬷嬷都站起身。
“是,听到消息,就来了。”赵嬷嬷又跟文秀郡主和田侧妃打招呼。
然后转脸打量着墨伊,米色素服,简单几只珠钗,“您这样很妥当,只是,做为新妇,第一次出门交际,却是这样的事。”
“是啊,咱们去前院等王爷下朝吧。”
大家都出了门,赵嬷嬷还特意跟文秀郡主说了几句话。
然后,二人往前院走。
“娘娘,您让红颜送的药,都收到了。多谢您想着。”赵嬷嬷温柔的说。
“也不算什么,是药铺的大夫估摸的,恐怕也没那么对症和细致。只是想着有备无患,万一要用的时候,外头短缺呢。”
“是,外头肯定没京城齐全,肯定也没同济堂的药好。”
两人又说起奉成大长公主。
“驸马早些年已经也不在了,这回大长公主再一走,公主府的将来,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她的儿孙里,没有太出息的。产业出了事,还是咱们王爷帮的忙。”
“那位文芳县主……看起来性子可挺冲的。”
赵嬷嬷淡然一笑,幸亏王爷的主意正。文芳县主,比墨伊可差远了。而且墨家是在向上走,而公主府……公主一走,若没撑得住的,兄弟把家一分,也就到头了。
冯侧妃正带着人把奠仪往前书房送。
见到她们二人,连忙上前,“王妃。赵嬷嬷。”很有礼貌的。
墨伊点点头,赵嬷嬷轻轻回了一礼,“侧妃娘娘。”
“这是送礼的单子,请娘娘过目。”冯侧妃递上一个素单。
“辛苦了。”墨伊接了过来。
这冯丽娘……办事和态度,都可以的啊!赵嬷嬷有些意外,刚才还没来得问王妃,与她相处如何了呢。
李倞回来,简单换了身衣裳,就带着墨伊和赵嬷嬷出发了。
留下了冯侧妃……
公主府已经挂满了白幡,应该是早就有准备,井井有条的。刚下车,就有好几个人来接。穿戴整齐,面目严肃。
一行人进去,灵堂里黑黝黝的大漆棺木。各种祭奠事物,香烟和纸灰袅袅升空。
和尚在旁边念经,钟鼓齐鸣。
三人行礼祭拜,家属还礼。
现场儿孙看着也不少,虽然悲痛,但不失礼仪,并无哭号之声。
礼过,李倞被男人们拉到前头说话。
公主府的几名妇人陪着墨伊……赵嬷嬷在旁边介绍着。
这一听,是公主府的长子和长孙媳妇,自己这规格,可是不低了!
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但有赵嬷嬷在旁边,顿时就没压力了。
家中女眷在一边守灵,墨伊看了看,还真看到了方芳县主。
她应该是很伤心的吧,一身孝服,眼皮红肿,鼻子都是红的。
文芳县主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了下头,正与墨伊对视上……似是怔了一下,又没什么表情垂下了眼皮。
嘿!果然……墨伊横竖看她不顺眼。
吊唁的人不断上门,赵嬷嬷让公主府的妇人去忙,自己陪着墨伊往边上走。
灵堂外的几间大厢房都大敞着门,点着炭盆,还设有茶座,已经有不少妇人在坐着说话。穿着孝服的丫头婆子穿梭着照顾茶水。
有人看到赵嬷嬷,主动上来问好。赵嬷嬷便给墨伊一一介绍着。
旁边,有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着墨伊。
看了好一会儿,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赵夫人,可有日子没见了。”
赵嬷嬷一看:“张夫人?是很久了……您和伯爷还好啊?”
“凑合着吧。”张夫人眼睛溜了一下墨伊,“这位……”
“娘娘,给您介绍一下,这是忠勇伯府的张夫人。这是我们王爷的新婚妻子。”
“齐王妃。失敬失敬!”张夫人郑重的行了一礼。然后,又淡然的说:“还容在下自我介绍一下。妾身是张得宝的母亲……”
墨伊,原本把眼前夫人当成需要认识的关系,正努力的记面孔、记名字呢。
一听,张得宝他娘……再一看张夫人在灵堂外也意谓深长的笑……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墨媛吊着人家儿子的情,坑着人家儿子的银子。这下好了,娘找来了。
心里不停的暗骂墨媛……但她能怎么办?
“张夫人,早就听说过您,还是第一次见面。”
墨伊镇定的说着,也在打量这位夫人……
三十多岁的年纪,很瘦,两道细眉,一双吊眼。眼睛不算大,但眼珠漆黑、锃亮的……带着一股精明。
那脸上的嘲讽,恐怕是她习惯了的……
“哦?王妃娘娘也听说过我?”
“是。您家公子与我家二哥相识,且意气相投。听二哥说,张公子见他去了禁军,便也跟着去了。从此,两人一同当值,下值后还一起切磋,共同上进,很得长官的青睐呢!”
“……”张夫人一时竟无言以对。
就好气啊!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当娘的还不知道?
打小好逸恶劳,不求上进。
文不成武不就,不是睡懒觉就是出去玩,不愿意承受丝毫压力……
丈夫身子不好,夫妻俩只得此一子,眼珠子似的疼。说不听,罚不舍得。只能给他多积攒些家业,再找个妥当的媳妇。
可给他找媳妇吧,就没他看得上的!
看不上,说话还特别难听,不知道得罪了多人。
丈夫没能使门楣光大,儿子又没出息。真正的好人家、好姑娘,也瞧不上他呀。
却没想到,前些日子,儿子突然就开了窍,非要去禁军。
还以为他是三天热乎气儿呢,没想到这一去半年多,干的还有模有样。
连过去瞧不上他的人家听说了,都递话过来了。
自己两口子,高兴得香都烧了多少!
结果……他却是奔着墨家姑娘去的。
从那只镯子发现端倪,夫妻就偷偷审问了小厮。敢情,都认识那么久了!
儿子的花销,他们从不管,只要不去赌,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一查才知道,傻儿子往墨家可没少送啊!
由此看来,墨家和那个姑娘,都不是规矩的。
再仔细打听……墨家倒也还好,没什么幺蛾子……
尤其最近这一年,男子升官考学,两位姑娘高嫁,也算是体面了。
她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睿智,眼睛毒辣,性情豁达的。没那么多讲究……既然儿子喜欢,也行。
但人自己得见见!
可刚跟傻儿子一说,傻儿子脑袋摇得卜愣鼓似的……
让我别管了!
我是他娘!这人生大事,我不管谁管!
正找机会呢,遇到齐王妃了……我这儿还没说什么呢,这位王妃便给扣了一顶墨家带着我儿上进的帽子……
那我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
她好坏呀!
不过,这种攻击性的说话方式,也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呵,莫不是……那位墨媛姑娘,真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