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军,也是大宋军队组成的部分之一。
不过厢军是地方招募的,与禁军无论是战力,训练,兵员素质还是装备等各种方面,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在赵孝骞的眼里,厢军大约等同于地方民兵,属于不太正规的地方武装,战时让他们帮忙运输一下辐重,维持一下治安等等,应该能胜任。
但若派遣他们上战场杀敌,执行什麽重要的任务,主师可就要冒一定的风险了。
不存在歧视,而是厢军平日操练甚少,装备落后,军心士气也低,很多厢军将士都是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态加入的,这样的军队,或许只有在战事紧急时,主帅迫不得已才会用他们。
老实说,这次调兵遣将迎战辽军,赵孝骞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用厢军。
尤其在真定府官场被清洗,诸多禁军将领被牵扯其中后,赵孝骞对本地厢军更不信任了。
听说两位厢都指挥使在大营闹事,赵孝骞都愣了。
「你们魔下的将士,最近跟本地厢军发生过冲突?」赵孝骞问帐内的将领们。
众将茫然摇头,有冲突早就出事了,不同建制的军队之间若有摩擦,很容易造成大规模的械斗,严重一点甚至会造成哗变,不可能如此风平浪静。
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活爹的面庞,赵孝骞不放心地又问道:「龙卫营将士道德素质方面能信得过吧?不会睡本地厢军将士的婆娘吧?」
众将愣然,表情沉默且志芯。
赵孝骞心头一沉,特麽的不会真睡了吧?
他的心里不由也志芯起来,努力定了定神,朝种建中投去秋后算帐的一警,
然后沉声吩咐,令两位厢都指挥使进帐。
片刻后,在一片喧闹声中,两位厢都指挥使跟跟跪跪进来,进帐后也不行礼,转身朝帐外破口大骂。
赵孝骞和帐内众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许久后,二人终于发现场合不对,
回头一看,大佬们都在静静地看着他们。
二人心中一惊,急忙躬身行礼。
赵孝骞努力压下心中的不满,事情没弄清楚以前,他也担心是不是龙卫营将士对厢军干了什麽亏心事。
「二位将军,嗯————」赵孝骞堆起笑容刚起了个头儿,随即一愣,凑到种建中耳边轻声问道:「这俩货叫啥名字来着?」
来真定府上任这麽久,赵孝骞与二人只在入城当日见过一面,匆匆介绍后便告辞,赵孝骞一时竟真忘了他俩的名字。
悄悄话说得太大声了,两位厢都指挥使苦笑抱拳。
「末将,真定府厢军,厢都指挥使邵靖。」
「末将,真定府厢军,厢都指挥使冯晟。」
赵孝骞恍然状:「啊,久仰久仰。」
包括邵靖冯晟在内,帐内众将皆无语。
你连人家名字都忘了,「久仰」二字是不是有点虚伪了?
尽管二人是下级武将,但赵孝骞还是不得不对他们礼貌客气。
他现在担心的是魔下龙卫营将士闯了什麽祸,人家上门兴师问罪来了,此刻难免有些心虚。
客气地笑了笑,赵孝骞试探问道:「不知二位将军今日突至,是因为—」
邵靖年纪稍长,大约四十来岁,容貌平平,但身形却很壮实。
「赵郡公,您为何把厢军当外人?」邵靖耿直地道。
赵孝骞小心地道:「..——我已有家室,总不能把你们当内人吧?」
帐内不知何人噗一笑,顿时破坏了凝重的气氛,赵孝骞抄起桌案上一只茶盏,循着声音的方向就砸过去,只听当的一声响,应该是砸在了铁盔上,也不知有没有砸错人。
赵孝骞和颜悦色地看着二人:「你们继续。」
邵靖和冯晟对视一眼,二人同时抱拳。
邵靖道:「恕末将放肆,这次赵郡公对辽军突袭,从头到尾调动的皆是龙卫营,对我等厢军却不动一兵一卒,末将敢问赵郡公,此为何故?」
赵孝骞眨了眨眼:「你们闯进大营,就为了这事儿?」
二人点头,眼神清澈。
赵孝骞含笑问道:「没别的事儿?比如·你们摩下将士的婚姻家庭生活方面,有没有不顺心的事?」
「没有。」二人一脸莫名其妙。
赵孝骞终于放心,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龙卫营将士的道德素质惊险过关,没睡人家婆娘。
既然不是上门兴师问罪的,赵孝骞的气场莫名开始强大起来。
猛地一拍桌案,赵孝骞翻脸了。
「特麽的,没事你们竟敢闯营?谁给你们的胆子!身为都指挥使,军法都不知道吗?将领无故硬闯大营,该当何罪!」赵孝骞厉色喝道。
二人一惊,脸色顿时苍白,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龙卫营全歼一方辽军的消息传遍全城,自然也传到了厢军。
两位厢都指挥使顿时心气难平,如此绝佳的立功机会,战功却白白让龙卫营得了,他们厢军一点汤水都沾不上。
愤愤难平的二人也没想太多,径自策马跑到大营来,二话不说就闹事,对龙卫营将士又打又骂,要求见赵郡公。
闹事的动机除了发泄情绪外,还存着一种「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心态,事情闹起来了,赵郡公对他们有印象了,下次若有战事,哪怕是边角料的小任务,
兴许会交给厢军。
他们一时竟忘了,将领闯营可是军中的大忌,此事可大可小。
遇到宽宏一点的主帅,责骂几句便过去了。
遇到较真的主帅,是要狠狠治罪的。
大宋对武将的约束尤其严厉,武将未奉命而擅闯营地节堂,基本就是前程尽毁,至少也是罢职徙放。
《水浒传》里的林冲,八十万禁军教头,就是因为被高陷害,误闯白虎节堂,而被刺配千里。
现在邵靖冯晟二人,犯的错跟林冲几乎一模一样。
要命的错。
二人此刻的生死,就在赵孝骞的一念之间。
「末将知罪!」二人跪地惶恐道。
「未奉将令,不得入营,尔等不但硬闯,还对龙卫营将士打骂,故意寻闹事,真当我大营内的军法军纪不存在麽?」赵孝骞语气阴冷地道。
「末将一时冲动,郡公怒罪。」二人此刻的气势已被打得七零八落,心中惊惶不安。
赵孝骞见二人态度诚恳,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一些。
毕竟本地厢军也是自己魔下的将土,赵孝骞不可能对他们较真,宗泽还在整顿那一万禁军呢,这会儿他若真治了二人的罪,回头厢军的军心士气又该动荡了,没必要给自己找事儿。
「错是你们犯的,我若当做没看见,无法对将士们交代,以后人人都学你们,我这主帅还当不当了?」
赵孝骞缓缓道:「拉下去,罚六十军棍,可分三次打完。」
「邵靖,冯晟,我如此处置,你们服不服?」
二人感激涕零叩首:「末将心服口服,多谢赵郡公宽宏大量!」
赵孝骞挥手,二人被禁军带出了帅帐,没多久,帐外便传来二人杀猪般的惨叫声。
帐内龙卫营众将若寒蝉,不敢哎声。
种建中悄声道:「郡公,此二人不知底细,但如今正是应对辽军之时,郡公罚他们军棍,是为了·————」
赵孝骞微微一笑:「先磨磨他们的性子,再观察他们能不能用,二人魔下厢军有四万,若是加以操练,装备新的军械甲胄,未尝不是一支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