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记得之前为什么说破虏军军力严重不足么?
其实就是有一部分是驻扎在了江南、岭南两道的各处关卡上,此处沿线大概有四万人上下的规模,为的就是遏制岭南再出叛乱。
岭南这个地方是非常复杂的,它不止是山高皇帝远那么简单,这里因为地形和文化说分化出来的体系太过庞杂,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岭南道内部都没有商路连通,情况就类似于非洲大陆一样,不同的部族、不同的文化之间几百上千年之间的矛盾冲突,导致这个地方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容易出现问题的。
所以江南道的边境那可都是有重兵把守的。
夏林回来的时候那的确是够狼狈的,在山上躲避追兵的这些日子给他造得跟乞丐也没啥区别,一身虫子不说还叫山上的荆棘之物给他整的就跟一个陈年老M一样浑身是伤。
而他的情况这会儿传到了江南道守备将军这里,那人当时都给吓屁了。
“什么?你们说大帅在岭南叫人追狗撵的?还差点死了?”
过来禀报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守备将军就已经撞撞跌跌的冲出门外去了,那脚步挪移的频率比当年他亲爹死了他去奔丧都要快。
那通报之人紧随其后:“将军莫要慌……”
“还不慌!?大帅在这地界但凡是有一点损失,你我人头全得落地。”
“大帅睡下了,你现在过去也见不着啊。”
听到这话,将军才松了一口气,接着他转念一想,身子一拧:“回营,调兵。抽调五千精兵!”
“将军……调这么多兵是要大帅或者大公子签手谕的,您这么干不合适吧?”
“什么合适不合适,让你调就调,明日大帅醒了若是见不着精兵列阵,我一斧子劈死你。”
夏林他们三个是睡得香甜,毕竟这些日子着实太累了,但这边的破虏守军可就忙活了起来,这里一共驻扎了大概一万两千人,要从这一万多人里抽调差不多一半士兵出来,那可算也是有点难度。
但现在这个事就算是难如登天那也要去办。
开玩笑,江南道的老大、大魏的少帅叫岭南道的土鸡瓦狗给欺负了,那说破天去这件事也是要办的。
而他们调兵的事也很快通过飞鸽传书传到了大公子的耳朵里,要知道不是紧急军务轻易不动用飞鸽,如今这鸽子都飞过来了,大公子也就是夏林的大舅哥一看当场就拍了桌子。
要知道这次被折腾老惨的人不光有夏林还有他亲弟弟,他俩虽然有些胡闹,但护短这件事根本不用问理由,而且据说他们是被山匪给追了多日。
这还了得?
所以大公子直接就把这告知的书信给烧了,权当不知道,而他的不知道就是纵容,明白的都明白。
很快,这件事同时也传到了新军的大营之中,至于怎么传过去的,那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事情就这么传过去了。
新军虽然是脱身于破虏军,但整个军制跟破虏军还是有所不同的,它是完全由夏林一手拉扯长大的。
破虏军里夏林是少帅,因为破虏军是老郭的。但在新军和绿林军里头,夏林可是正经的大帅。
他娘了个比的,大帅被人欺负成那样了?
新军要不是军纪摆在那,当天下午就哗变了,但当天下午新军的六个将军就轮番去开始跟大公子请示,请示的是开具路引,新军要西进!
大公子可谓是苦口婆心的好一顿劝说,但根本劝不住,他只能无奈的说:“挑五千个轻骑,星夜兼程吧。”
有了这么一句话下来,这就算是默许了,五千骑兵都没废话,浩浩荡荡的就出了城。
江南道有很健全的保障机制,每隔五十里就有整备用的补给点,骑兵作训的时候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而这次大部分人也都以为是一次常规的骑兵作训。
只是这次的骑兵是齐装满员,除了弓弩之外,每个人都带上了高级兵种标配的火枪和八十发子弹。
视角再拉回到夏林那边,他们在床上一睡就是三天,偶尔起来吃个饭,拉个屎然后继续睡。
肾上腺素拉爆之后极端疲惫让他们根本没办法保持清醒,再加上这些日子里睡不好吃不好,刺激是刺激了,但那可是要还的。
反正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早上,夏林才昏昏沉沉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洗了个冷水澡,吃了一大碗面,一推开窗户吓了他一哆嗦。
只见大营外头到处都是佩戴新军标识的士兵正在出操,而跟他们合作演练的正是破虏军的士兵。
双方虽然不是同一个军制,但毕竟都是江南道体系下的,整体配合还真挺不错。
夏林连忙穿上衣服下了楼,很快一万士兵就集结在了他的面前,五千新军骑兵五千破虏精锐。
被江南道的好伙食滋养出来的精兵,这一万人放到外头那些军阀身边,他们嘴都能笑肿起来。
“你们这是?”
夏林问了一句,破虏军跟新军的两位将军连忙上前:“新军五千骑兵、破虏军刺槐营五千精锐,悉数到场!”
“请少帅指示。”
“请大帅指示!”
从称呼和语气中夏林就可以清晰分辨谁是嫡系谁是旁系了,但这个很正常了,不要求那么严格,毕竟老郭手底下的将军还没退光,人家认老帅属实正常。
“好,你们继续操练。”
夏林转身回到大帐之中,这会儿江南道守备将军已经在那候着了,见到夏林进来他连忙起身道:“大帅,新军五千人是急行军而来,虽在补充,但马匹仍累死一半。”
“啊?”
夏林差点伸手打自己一巴掌:“这帮……哎呀……”
他心疼啊,这些马可都是从草原那边的马场弄过来的良种马,若非大战一般是不会启动的,没想到这帮狗日的东西……
不过算了,算了……他们能用三天从浮梁冲到这里,中间一千多里路,这已经在当代战争史上可以被称之为不可能的任务了,难怪他一早就觉得破虏军看新军的眼神都怪怪的,原来是在看怪物来的。
没过一会儿,二哥与徐世绩也都起身了,他们被喊来了大帐之中,那自然是要商量这一万人怎样用的了。
二哥自然不会有什么主意,但徐世绩就不一样了,他在听到夏林整了一万精锐之后,他就开始摸着下巴使坏招了。
正常时间线下,这会儿的徐世绩已经在并州把东突厥颉利可汗给打到找不着北,封并州都督。
这样的人没点阴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于是他摸着下巴嘿嘿的在那笑。
“大哥你有话就说,别光在这笑,怪吓人的。”
徐世绩清了清嗓子:“匪者,善藏。你若领万人下岭南,这想要剿匪恐怕比登天还难,倒不如……”
“你说就说,搁这卖甚的关子!”二哥拍着桌子骂了起来:“狗日的东西,整日装神弄鬼。”
徐世绩用咳咳声掩盖了尴尬,然后继续笑着说道:“倒不如将大军拆分成几股,以商队模样在多处城镇下埋伏下来,接着我等三人再去到那尧县之中,杀他一个回马枪。”
夏林眼珠子转了几圈:“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叫他们扮做商队驻扎,之后等到我们抵达之前,他们便从后头包抄而来,将那些匪徒一网打尽。”
“对咯,抓他们一个不备。”
“行。”夏林点头:“还得是你们这些阴损之人啊。”
“诶,三弟。这话哥哥可就不爱听了,这可不叫阴损,乃是用兵之道。兵者诡道也。”
别人跟夏林掰着这个他是不信的,但徐世绩他还是信的,李靖是死了,但新生代军神可就有这位徐世绩,毕竟在正史里,他最后可是英国公李勣,虽然李靖是超一流,徐世绩只能算一流,但一流那就一流。虽然被刘黑闼打败过,但最后也是他平了刘黑闼之乱。
看人得看对手,刘黑闼那可不是一般人儿,夏林现在都开始关注这家伙了,毕竟刘黑闼运气哪怕好点,运营稳点,最后大隋江山到底是姓李还是姓刘都是两说。
所以他的招对付这些虫豸一样的东西,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夏林立刻就着手安排了起来,将队伍化整为零,分批扮做商队开始朝岭南出发,沿途驻扎在各个县城之中,既能收集信息彼此之间还能互相支援。
一个队伍五百人上下,分批相隔七天左右的时间出发,一万人不算多,毕竟现在大商队动辄可就是两三千人甚至四五千人的规模,但那样一般也会有大商队的旗帜作为标识,所以他们最好就是拆分成这种中等规模的商队,不至于引人关注。
商队启程,车轮滚滚朝岭南道进发,而夏林他们也坐在了其中一个“商队”的牛车之上。
当初他们是这么过去的,现在再复刻一次,而这一次,夏林他们可是要玩一票大的。
剿匪?不不不,既然岭南道管不好这一条重要的商路,那不如交给江南道来管吧。
沿途经过的不少城镇里都张贴着夏林他们三人的通缉令,通缉令上头对他们的描述就是江洋大盗,杀人如麻,但并没有人真切的记得住他们的脸,只能描述个大概,但这一画出来可就带劲了,二哥被画成了红毛大猩猩,徐世绩这成了眯眯眼的贼人,夏林更是个猥琐的弱智模样。
“他们在心里我就是这般?”徐世绩指着通缉令回头问道:“我仪表堂堂身高八尺……”
“得了吧,你还好。”夏林抱着胳膊哭笑不得:“你们看看我。”
而这会儿二哥在自己的画像前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甚是威猛。”
“你的审美肯定是有病。”
夏林拽着他就要走,而这会儿这县中的巡捕便喊住了他们:“你们三个,停一下。”
话音落下,旁边商队里那些“脚男”的手都已经伸到篷布里头去了,但凡有一点风头,今日便是攻打县城。
巡捕走上前来看了看墙上的通缉令又看了看他们几眼,然后一脸不耐烦的说:“走走走,别在这里闲逛,这可都是江洋大盗,那是你们能惦记的?”
二哥有些不忿但夏林却连忙拽着他赔上了笑脸:“好好好,我们这就走,劳烦官爷了。”
那两个巡捕衙役这才翻了个白眼慢慢的溜达走远了,而那些“脚男”的手也缓缓收了回来。
商队继续向前,沿途都已经布防,每个城镇里头都涌入了一个到两个小队,他们也卖东西,都是江南道的一些产品,有些甚至直接都是从两军库房之中扒拉出来的军品,反正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卖点什么都不算稀奇。
最终夏林在七日之后,再次临近了尧县外围。
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天,胡大当家的只觉得气恼,倒也没说真要去跟江南道交涉,反正这三个人有能耐就别进城,但凡进了城那这次还能让他们跑了的话,胡大当家就把自己那个东西噶下来喂狗。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胡大当家在尧县仍然是只手遮天,蛟龙会的势力仍然被压在那一条小小的街道上,好像一切没发生过一样。
但就在今日,这个仲夏之夜,有两个商队进入了尧县之中,而跟随其一起过来的,就有那让胡大当家气得牙痒痒的三个人。
“说起来,我心中也是有几分惜才,那三人能杀我四十多个兄弟,这身手放眼天下也是凤毛麟角。”
胡大当家正在与河那边的大当家一个姓马的山匪头子吃饭,两人聊起来时,胡当家甚至还有几分唏嘘。
而那马帮主则笑着说道:“胡老大倒是有些意思,若换成是我,我可忍不得。”
“哈哈,马老大莫要如此说,若是真遇见了,你自然也是会心生欢喜。”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喝!”
两人正推杯换盏,这会儿胡老大手底下的老三快步走了进来,弯下腰在胡老大耳边低语道:“大当家的,县里又来了三人,有人说依稀就是上次那三人!还住在以前的地方。”
这会儿就轮到胡当家发愣了,侧过头来:“他们?还敢来?”
大家都去春游了没有呀?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走出房间了,每天都在屋子里阴暗爬行,一杯茶一包烟,一个标题写一天,感觉我是不是要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