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祭司啊——”
幻神峰上,萧艇扑倒在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抒发着自己劫后余生的感慨。
“都怪那萧錾不忠、萧绝无能!”他抬起头狠狠控诉着另外两名再也回不来的大祭司,“否则我早就从天峡关打出去,踏遍胤国九州了。哪至于像如今,被俘之后又连番死里逃生,才能回到幻神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天祭司了!求天祭司罚我!”
“行了。”萧魔仙面色沉凝,紧皱眉头,不耐烦的道:“没用的东西。”
他将三道法阵传给三名大祭司,倒也没指望他们凭这个就灭了胤国,可是连天峡关都没打出去属实有些离谱。甚至于还将九鞅精锐全都打光了,让胤军朝着幻神峰一路杀过来。
现如今齐昆仑、唐嵬、凌三思各领一军,兵分三路,扫荡九鞅残军的同时,都打着“只诛贼首”的旗号杀入了鞅土地界。九鞅部族的贼首是谁,自然毫无疑问。
他们此来就是要灭了幻神峰。
沿途九鞅部族只求胤国不打自己,哪里还敢阻拦?而现如今无兵无将的幻神峰,看起来似乎只有等死一途。
至于萧艇的忠诚,萧魔仙并没有怀疑。毕竟他如果真是投降了胤国,现在这个局面完全没必要回来,大可以去给胤军阵前带路了。
叱骂了一句,他便道:“下去和其他祭司一同习练新阵法,若胤军真敢来犯幻神峰,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是!”萧艇见事情这样就过去了,顿时喜出望外,连声道:“有天祭司坐镇,胤军想打幻神峰绝对是痴心妄想!”
自峰顶离开之后,他便回到了自己在山腰的洞府。现今他洞府前的山坡上,临时起了一座小楼,屠山氏就在里面暂居。
萧艇归来,便与屠山氏在洞府中议事。
“天祭司果然没有追究我兵败的责任。”他笑容得意,“想来是新阵法需要人手,而我又是唯一的大祭司。否则依他过去的性子,即使鞅军大败与我无关,也要狠狠惩治一番的。”
“许是天祭司知道风祭司你劳苦功高,屡屡兵败,实在是缺少帮手,独力难支。”屠山氏道:“归根结底,还是其余大祭司太无能了。”
“正是!”萧艇只觉此言深深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里,“我还说萧绝的法坛除了我没人能发现,谁道胤军早就知晓了他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得到的情报?”
“也许他手下有卧底吧。”屠山氏平静地说道。
“胤军的渗透真是无孔不入。”萧艇似是心有余悸,“我从妖地招揽的妖王都能被他们策反,还有谁是不可能的……”
说到一半,他好像又觉得此言不妥,补充道:“也只有妖后你是我绝不会怀疑的对象。”
在他看来,屠山氏早早就与九鞅结盟,此前一直跟在他左右,又将他从胤国手中救了出来,是绝不可能有二心的。
屠山氏看着萧艇,颔首道:“我一定不会辜负风祭司的信任。”
萧艇感动道:“事到如今,妖后依旧愿意追随我,当真是无以为报。”
“只是因为我相信,只有追随风祭司才能成就大业罢了。”屠山氏道:“现在,能不能给我讲讲天祭司传下来的新阵法?”
胤军行得很急,才在天峡关外全歼鞅军精锐,立马就兵分三路进军幻神峰。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毕其功于一役,不想再给九鞅回过气来的机会。
历来九州王朝都很明白一件事,要灭掉九鞅是不可能的。他们与胤国人不同,基本没有耕种的概念,也没有稳定的城池,杀急了就往深山老林里一跑,风头过了再回来便是。
要占领这里也很难,除非是在胤国实在混不下去,否则谁愿意往九鞅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
他们对鞅人的态度就是,你只要别来影响我,在鞅土爱怎么玩都行。
可是这朴素的愿望也很难,因为鞅土之上只要形成一个统一的政权,那就势必会有南望之心。历代鞅人都难免会有这样的困惑,大家都是人,凭什么你生在山河灵秀之地,能吃饱穿暖;而我就要生在天雷地火之处,遭林虫毒瘴。
尤其是南方九州的王朝但凡有些许动荡,那鞅人立马就会像闻到屎味儿的苍蝇,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打输了我就是烂命一条,打赢了今后金山银山全都有……
所以胤国打败鞅人之后,最常用的一个手段就是分化,谁敢统一九鞅就打谁,就让九个部族在那里各自发展,他们为了争夺本就有限的生存资源,势必会打得头破血流,无暇南顾。
这一次朝廷同样采取的这一策略,将最终的目标瞄在了幻神峰之上,只要灭了这个九鞅各部共同尊崇的核心,那鞅土至少还得混乱数百年。
部队在急行军的过程中,梁岳一直在修行。
此前一段时间都在尝试突破宗师境,却始终觉得差一点什么。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只是被动地接受大道、理解大道、融合大道,那只能在层楼顶端,真正的所谓“宗师”,是要能开创出属于自己的一方道韵。
无论是武者、炼气士还是秘术师,能走出自己的道路,别开生面者方为宗师。
这并非是要你开创大道,而是将诸般大道当做食材,混杂一处,烹饪出一碗属于自己的粥。
领悟到这一点后,他开始梳理自己所参悟的诸多道韵,最终融汇一处。
大帐之内陡然传出一阵气爆之声,梁岳霍然睁开眼,“我的一身大道已成,但尚且不够稳固,似乎需要一场大战来稳住境界。”
武者不同于其它传承,突破宗师境以后,正需要一场大战,释放锐气、淬炼道韵,方能稳固。
只是此时正在军中,找谁去挑战?
这选择的对象不能太弱,若是选一个强的,也得人家肯全力以赴才行,否则就没有了淬炼的意义。
可好歹都是宗师境,谁愿意莫名其妙与人打上一架?
梁岳正在脑海中思忖着,突然就听外面传来叫喊声,“阿岳!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