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马五、冯带苦,三个人一起坐着马车,前往新地。
李七觉得何家庆要动马五的地界,马五觉得老七说的有道理。
他一刻不敢多等,连行李都没收拾,只带上几件兵刃和法宝,立刻和李伴峰启程。
马五也确实该去新地,他是地头神,这段日子不在地界上,开荒无人回应,进度耽误了不少。
李伴峰提醒道:「回到地界上之后,也别急着回应开荒,否则何家庆就不来了。」
冯带苦道:「李公子,却还盼着何家庆来么?」
李伴峰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要一直不来,这事儿一直悬着,反倒不好防备。」
马五心里揣揣不安:「老七,我埋契书的地方你还记得吧,半山坡上那片桃花林里,就在·——.」
李伴峰道:「就在泉眼往东一百步,老五,这事儿我从来没忘过,你放心吧。」
冯带苦也有些担心:「要是就防备一个何家庆也就罢了,新地上还有那么多开荒人,难说他们当中有没有何家庆的同伙。」
李伴峰问马五:「你不调查开荒人的来历么?」
冯带苦闻言连连摇头,马五干笑一声:「老七,你知道我性情,有些事,我没有顾忌太多。」
马五做事果断,但少了一些戒心,这点和楚怀媛刚好相反。
他和楚怀媛同时拿到的地界,楚怀媛只用李伴峰调拨的三头人开荒,其他什么人除非调查的清清楚楚,否则一概不用,以至于现在只开出了一半地界。
马五对开荒人的态度是来者不拒,开荒人可以给自己开荒,也可以接受马五的雇佣,甚至可以接受陌生人的雇佣,马五全都不干涉,所以他的地界开出了九成多。
如果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牵扯了精力,马五甚至能赶在何玉秀前边把地界开出来。
一路上,马五一直讲述他和何家庆的争斗,包括砸掉的每一家厂子,每一间铺子,就连黄土桥新开了一家饭馆,就因为是何家庆手下人的生意,马五都没放过。
这些事太琐碎,马五平时不好意思和别人提起,就连冯带苦听了,都觉得太小家子气。
可在李七这,马五开了说,越说越过瘾,越说越解气。
走了半程,马五说完了,李伴峰也下车了。
这马车是一件旅修灵物,不用马拉着,自己能吃能喝,跑的飞快。
可即便如此,这也和李伴峰习惯的速度差了太远,
临走的时候,李伴峰一再叮瞩:「你们俩到了地界之后,千万不要声张,在桃林附近找个地方住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马五道:「老七,你也觉得会偷我契书?」
李伴峰道:「我不敢说他一定偷你契书,但别的东西好说,契书咱们丢不起。」
下了马车,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李伴峰到了马五的地界,他在猎人手里买了一件新皮袄,让钟摆配了些颜料,把皮袄涂得油光亮,看样子像穿了十几年。
钟摆再给他化个妆,加点褶子,加点瘩子,再加点乱蓬蓬的胡茬子,把风霜雪雨都画在了脸上。
李伴峰把两只手抄在衣袖里,老实巴交走到了一群开荒人当中。
「你们缺人手么?我挺能打的。」
一个开荒人看了一眼:「什么修为?」
李伴峰道:「二层的毒修。」
「毒修不要,」开荒人摆摆手道,「你去别处问问吧。」
毒修容易伤了自己人,选用毒修必须慎重,有的开荒人队伍里也有毒修,但用的都是熟人。
李伴峰又换了个地方,这次他没自称毒修。
「我是二层武修,你们这缺人么?」
开荒人问道:「什么价?」
李伴峰好久不参与开荒,也不太熟悉价码,且大致估算了一下:「一天五块大洋。」
开荒人斟酌了好一会:「你再去别家看一看。」
开荒是玩儿命的营生,一天五个大洋,李伴峰真没多要。
主要是刚才那群开荒者人手已经齐了,多一个固然是好,但出五块大洋,他们又有点舍不得。
李伴峰又换了个地方,这次他把价码压低了一大截:「二层的武修,一天就三块大洋。」
这群开荒人的首领摆摆手道:「去别家去吧,我们和你不是一个营生。」
什么叫不是一个营生?
李伴峰生气了,他这么积极主动,竟然没人愿意用他:「你们不是来开荒的么?」
那位首领不耐烦道:「我们另有东家,收钱办事儿,不雇人!」
收钱办事的开荒人李伴峰见多了,都是一个头目四下赞人,怎么他们这群人就这么特殊?
李伴峰在旁边听了一会,明白了其中的缘故。
这群开荒者的人手是齐整的,他们之前在别人地界上干活,没收到钱,经中间人引荐,来到了马五的地界。
旅修认路,去过的地方都能记住,通过他们对地形的描述,李伴峰能判断出来,他们原本在何家庆的地界上开荒。
他们现在现在来了马五的地界,这就等于挖了何家庆的墙角。
他们所说的这个中间人是谁,是马五派过去的么?
挖墙脚确实是老一辈人的打法,但如果是马五干的,他肯定会告诉李伴峰,毕竟他连饭馆的事情都没落下。
李伴峰摩了一下判官笔:「我觉得这个中间人,应该是百花神派来的。」
判官笔纠正道:「是假的百花神,他故意挑事儿。」
从这伙开荒人身上,李伴峰已经找到了第一条线索,只是他们口中的这位中间人,大概率不会再次出现。
李伴峰正想着这条线索还有没有其他用处,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判官笔问:「笑什么?」
李伴峰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一股难以控制的愉悦,突然涌上了心头。
他往远处望去,有不少人正在挖地基,盖房子。
开了九成多的新地,很快就要变成正地,开荒成功的人,都想在这置办一份家业。
远处传来唢呐声,两个开荒人结成了夫妻。
不算明媒正娶,甚至连顶花轿都没有,两口子东拼西凑摆了一桌喜酒,以后就在一起过日子。
想想自己家媳妇儿,李伴峰脸颊微红,他连喜酒都没摆过,但好在给娘子置备了不少好吃喝。
那份愉悦再次涌上了心头,李伴峰两手一抄,站着笑了很久。
唐刀摇晃了一下刀身:「主公,七秋城转正地的时候,你也这么笑过。」
「有么?」
「有!」手套给作证,「当时三头人把七秋城当成了家,当家的笑了好长时间,就是这么笑的为什么这么想笑呢?
李伴峰蹲下身子,把手从衣袖里掏了出来,抓起地上的泥土,隐约的感知到了一些灵性。
那是宅修独有的感知,泥土之中的愉悦,在他手心之中缓缓的涌动。
一段歌声飘到耳畔,李伴峰循声望去。
「奴把柳丝弹作弦,唱断肝肠谁人怜,夜来数尽更鼓点,针线扯乱并蒂莲。」
一位姑娘,弹着琵琶正在卖唱,开荒人围成一圈,不时的喝彩叫好,偶尔还在姑娘的篮子里扔几个零钱。
这个姑娘长得标致,歌唱的也甜美,可李伴峰能看出来,她不是活人。
这是工修的愧?还是宅修的娇娘?
貌似都不是。
看来还有高人在这块地界上安了家。
这高人貌似还是个熟人—
「新打的两头熊,诸位上上眼,开个价!」
一阵吆喝声打断了李伴峰的思绪。
何家庆扮作一名老猎人,背着一头熊,走到了开荒人中间。
开荒人见那老猎人又来了,纷纷上前打趣:「老东西,又骗人来了?」
何家庆面带色道:「你这叫啥话?我啥时候骗过人?」
「你这背上明明就一头熊,怎么还说你卖两头熊?」
何家庆把双头熊往地上一放:「这熊俩脑袋,你们是看不出来,还是故意气人么?」
「故意气你呗!」开荒人哄笑一团,纷纷上前划价儿,有要熊胆的,有要熊皮的,也有想买熊头的。
很多人都喜欢在老猎人这买东西,因为价格比较实惠。
何家庆也确实跟他们混熟了,这是他第六次来马五的地界上踩盘子,现在他已经判断出了契书的大致位置,也摸清楚了契书周围的一部分陷阱。
就是因为这些陷阱,何家庆才反复到这踩盘子,桃林里的每一处陷阱都由名家打造,有一些陷阱甚至出自汤世江和百巧娘之手,这些陷阱足以危及何家庆的性命。
所以何家庆非常慎重,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轻易动手。
深夜,何家庆进了桃林,从怀里掏出一块熊皮,扯下一把熊毛,扔在了风中。
盗修技,无宝不落。
熊毛会自动寻找值钱的东西,契书的价值很高,根据熊毛的落地的位置,何家庆能判断出契书埋藏的位置。
熊毛随风飘动,过了好一会,均匀的落在了何家庆身边。
无宝不落之技生效了,但没起作用。
马五在桃林下方埋了不少财物,熊毛追着这些财物落地了,这是专门用来防备盗修的手段。
何家庆一笑:「好个马君洋,准备的还真周全。」
一般的盗修许是就没辙了,但何家庆自有应对,他靠着经验,先在桃林里选了几处地点,从怀里掏出来一根铁丝,开始在地上逐一试探。
这是盗修技,金丝悬脉,虽然都是探宝的技法,相比于无宝不落,金丝悬脉的效率明显低了很多,但精度要高了不少。
第一处地点试探了出来,下边埋的不是契书,是黄金。
何家庆收了铁丝,转向了第二处地点,试探之后,发现下边是银元。
这都是好东西,但谁都不要碰,里边全是陷阱。
第三处地点,下边藏得是一把唢呐。
这把唢呐也算值钱东西么?
铁丝一阵颤动,这唢呐应该是一件灵物。
这件灵物很敏感,被铁丝捅了一下,似乎睡醒了。
醒来的唢呐有些恼火,但不会立刻行动,毕竟这是山上一座桃林,平时有个虫蛇之类的过来打洞,碰到一下也属于正常,接下来只要不再冒犯这唢呐,就能全身而退。
何家庆通过铁丝传来的脉象,大致估算了一下这把唢呐的控制范围。
睡醒之后的唢呐,大概控制着方圆几十米的地块,在这几十米范围之内,如果再次感知到异常,后果就严重了。
何家庆不会再让这把唢呐感知到异常,他双脚在地面上轻盈的活动,没留下足迹,也不发出声音,离唢呐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远。
盗修技,踏雪无痕。
何家庆在行进的过程中,还在冷静的思考,这把唢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照常识推断,这么好一件灵物,之所以埋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保护契书,因此可以断定,
马五的契书就在唢呐下边。
当然唢呐下边也有可能是陷阱,马五故弄玄虚,弄这么一个唢呐,引别人上当。
可这么珍贵灵物,只做一个幌子,未免太浪费了,所以何家庆觉得——
噗通!
何家庆摔在了地上。
绊了树根了?
踩了稀泥了?
何家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摔倒了。
这一摔,可就把唢呐给激怒了。
呜哇哇方圆数十里间,唢呐声四下回荡。
周围不少木屋亮起了灯,开荒人从梦中惊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卖唱的姑娘一直在屋里坐着,听到唢呐声,她拿起了琵琶,弹起了一首十面埋伏。
周围人都听不见她的琴声,但远在云彩之上的穆月娟听得真真切切。
她立刻叫醒了艾叶青:「开打了!在马五的地界!」
艾叶青立刻起床,来到二楼走廊,从斗笠上扯下来一串铜钱,贴在了墙壁上。
铜钱在墙上游移,勾勒出了一扇门。
艾叶青推门进去,里边是一座暗室。
穆月娟站在门口一看,里边放着堆积如山的铜钱,大致估算,得有几十万枚。
「好你个艾千刀,你藏了这么多?连我都不知道!」
「没点本钱,拿什么做大事?」艾叶青手一晃,数十万个铜钱汇成一线,钻进了艾叶青的头顶当最后一枚铜钱融入到了艾叶青的身体里,艾叶青活动一下脖子,跟着穆月娟走进了画里。
「艾千刀,你凭这份本钱,跟单成军也能打个来回吧?你不是和他有仇么?咱们不是差点死在他手上么?你当初怎么不把本钱亮出来?」
艾叶青摇头道:「不亮本钱,只是差点死在他手上,真要亮出来了,我根本活不到今天,况且这些本钱我不能随身带着,何家庆那边最好速战速决!」
马五地界上,唢呐依旧响个不停。
何家庆一路飞奔,想要离开桃林,走不多远,他看到了马五和冯带苦的身影。
要是换个地方,何家庆一打二也不在话下,但这是马五的地界,何家庆不想冒险。
他顺势往一棵桃树上一倚,身形转眼消失。
盗修技,避影匿形。
此时的何家庆和桃树融为了一体,就是来个云上之上的窥修,也很难判断何家庆的位置。
冯带苦牵动着情丝,在桃树林里四下探查,马五准备好了欢火,只要何家庆一现身,立刻就让他烧起来。
可情丝在桃林里绕了两圈,没有发现何家庆的踪迹,
马五低声说道:「他是不是逃出林子了?」
冯带苦也没把握,且和马五商量着往别处搜寻。
看着两人走了,何家庆正要解除技法,一条情丝忽然迎面飞来,何家庆全无防备,靠着身法灵巧,勉强躲闪,脸上被削去一大块皮肉。
情修技,情比金坚!
何家庆还没想明白,冯带苦为什么能发现他,正在思索之间,那条情丝绕过桃树,拦腰缠上了何家庆。
低头一看,何家庆这下明白了。
冯带苦之所以能看得见他,是因为他亮了。
他身上闪烁着亮光,亮光从何而来不得而知。
难道是中了马五的欢火?
现在还顾不上这些,冯带苦的情丝就在他腰上缠着,等冯带苦一发力,何家庆会被拦腰斩成两段。
咻溜溜冯带苦正要收紧情丝,却发现情丝不受控制的松了下来,落在了何家庆的手里。
妙手空空!
何家庆居然把冯带苦的情丝偷走了。
偷走一条无妨,冯带苦一甩长袖,另一条情丝从袖子里钻出来,想要缠住何家庆的脖子。
何家庆挥动手里的情丝,和冯带苦的情丝缠在了一起,何家庆手上一发力,拽了冯带苦一个趣超。
冯带苦一咬牙,和何家庆争抢起来,情丝是她安身立命的手段,哪能让何家庆占了上风?
可何家庆还真就能占上风,他的手腕和脚步比冯带苦灵活了太多,张弛之间,进退自如,何家庆不仅不受情丝限制,反而控制住了冯带苦的步法。两次近身,何家庆靠着手上的戒指,在冯带苦精致的脸颊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趁着两人缠斗,马五赶紧用欢火,何家庆一笑,欢火着了,但没着在他身上,着在了旁边的桃树上。
盗修技,偷梁换柱,
桃树迅速起火,枝叶突然猛长,奋力缠住了周围的桃树。
眼看火势蔓延,马五赶紧收了技法,这里有他的契书,他可不想把桃林烧光。
何家庆毫发无损,一边支应着冯带苦,一边和马五聊着天:「马君洋,他们说你腿断了,我看你这腿挺好的。」
马五想对何家庆用打情骂俏之技,可他施展技法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何家庆的身手。
冯带苦松开了手里的情丝,不再与何家庆纠缠,她把衣袖平铺在半空,用了情修技,离恨罗网,上万情丝编织成一张巨网,一并扑向了何家庆。
这么多情丝,且看他怎么偷。
何家庆真不含糊,且等情丝落下,一根一根授顺,上万情丝全都在手里,转眼之间,一整张离恨罗网都被何家庆偷去了。
他拿着落网要往冯带苦身上扔,冯带苦吓了一跳,立刻躲闪。
其实这是个虚招。
这是冯带苦自己造出来的情网,哪能困得住她,
但何家庆这么一吓唬,冯带苦这么一闪,马五可就没人照应了。
何家庆一笑:「马老五,你诬陷我弄断了你的腿筋,今天我就真弄断一回给你看看!」
冯带苦想用情丝挡住何家庆的去路,何家庆一步绕开情丝,两步靠近马君洋,第三步腾空而飞马五吓坏了!
何家庆为什么飞起来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不光马五不明白,何家庆自己也不明白,他第三步是准备偷马五腿筋的,怎么突然飞了?
飞起来还不要紧,何家庆的身体不太受控制,感觉附近有一股气旋在不停的在拉扯他,
冯带苦的情丝缠了过来,何家庆无从躲闪,身上前后被开了三道口子。
眼看情丝又来,何家庆用出了偷梁换柱之技,把自己和地上一块石头互换了位置。
马五一咬牙,刚刚错过了好时机,何家庆飞起来之后并没有什么特殊意图,纯粹就是挨打。
落地之后,何家庆再去找马五,刚走两步,脚下忽然蹬空,人又飞了起来。
这回马五和冯带苦可没再客气,不管何家庆为什么要飞,先下死手,打了再说。
冯带苦用情丝把何家庆牢牢捆住,马五直接在何家庆身上点了欢火。
何家庆先得控制住身体平衡,还得抵挡情丝和欢火,再想用偷梁换柱,可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可如果不能偷梁换柱,他被绑在空中,可就剩下了挨打的份!
马五从身后扯出来一根一尺多长的短棍,跳在半空,对准了何家庆,抢圆了开始暴打。
冯带苦看着着急,这么好的机会,马五为什么不用利刃,非得用这根棍子?
这根棍子可比利刃厉害得多,这是马五用几件灵物一起熔铸,专门打造的兵刃,叫五郎棍。
利器不一定能伤了何家庆,但五郎棍是真能伤了他,
几棍子下去,何家庆臂骨断了两根,腿骨断了一根,肩脾骨和颧骨都被打裂了,剧痛之下,意念松懈,情丝勒进了骨头,欢火烧穿了皮肉。
何家庆转眼变成了一团焦炭,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
这就烧死了?
马五不信,抢起棍子,对准何家庆的脑袋,又补了一下。
一棍子下去,何家庆整个身躯炸裂,化作一团黑灰冯带苦觉得状况不对,黑灰随风弥散,迷住了两人的双眼。
何家庆在黑灰之中跟跪起身,撒腿就跑。
盗修技,金蝉脱壳。
虽说成功脱壳,可伤势脱不掉,何家庆拖着一条腿,一路逃了百十里,才甩开了马五和冯带苦马五和冯带苦极力去追了,可他俩的速度比何家庆差的太远。
眼下已经不在马五的地界,何家庆思索着下一步的去处。
去绿水城,很可能还会中了埋伏,马五在绿水城的根基太深。
回自己地界?
自己地界上有舒方卷,或许能给他一些照应。
可舒万卷如果不给照应呢?他如果落井下石,又该怎么应对?
稳妥起见,何家庆准备去苦菜庄。
离此处最近的正地是百巧陇,到了百巧陇就能找到去苦菜庄的入口,这地方离百巧陇有一百多里,这个距离不是问题,而马五也肯定想不到何家庆会去百巧陇。
至于今天为什么出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状况,等到了苦菜庄,再慢慢琢磨。
跑了三十多里,一大片花瓣忽然从天而降。
何家庆大惊,这是百花神来了?
难道刚才打仗的时候出现的种种怪象,都是百花神造成的?
花瓣迫近,忽然化作铜钱,扑向了何家庆。
何家庆急忙躲闪,但因为有伤在身,不够灵便,还是有几枚铜钱结结实实钉在了他身上。
铜钱?
孔方?
何家庆四下张望,搜寻着孔方先生的身影。
夜空的雾气一阵抖动,何家庆忽然意识到,眼前有一幅无形的画卷。
一大片铜钱从画卷中飞了出来,何家庆听到了孔方先生的声音:「哪都别去了,就留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