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教授涉猎还真是广泛……所以为什么是仁德会？”
那一刻空气稍有些寂静，而面对袁方和拉娜娅下意识地注视，艾柯倒也没有沉默太久。
“老实说我也确实怀疑过，但现场到底是缺少标志性痕迹，总不能因为荆棘是新鲜的，就认为是那帮信奉自然的家伙。”
第一时间对对方见识之广博表示赞叹，但她也并没有盲目采纳意见。
“其实我对他们也算不上熟，只是稍微听说过一些理念。”
而一向谦虚的付教授此刻依旧谦虚，下巴冲着里面示意了一下。
“至于理由，虽然没有他们常用的那种毒，但其实标志性痕迹还是有的。”
他口中的“毒”，自然指的是婪虫众之一吉因曾经遭遇过的瘤花绽放。
虽然只是远程关注了一下，但那份力量之特别，依旧让人印象深刻。
运气不太好着道的吉因，当时还是依赖弃狱之王的神恩才侥幸摆脱。
说到这里，比较可惜的是弃狱归来后，甚至那一群虔诚信徒的呼唤，一时也已经接收不到。
完全可以想象刚刚坚定信仰的婪虫们，可能遭遇的惶恐。
但没关系，相信这会督促他们更积极地寻找曾经接受赐福的那位神秘半神，并由瑟拉娜领到自己面前。
“什么痕迹？我就看到了一个无意义的饰品。”
俨然被付前的话勾起兴趣，艾柯眼睛一亮追问道。
“你其实已经说出来了，就是‘无意义’。”
对此付前只是讨打一笑，给出的答案近乎脑筋急转弯。
“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
倒确实……
一时无言，不过艾柯皱眉间竟真的微微点头。
很明显对于那帮极端环保主义分子的脾性，她还是有一些概念的。
跑到执夜人基地里做这种事情，风险极高同时看不到任何现实性收益。
这怎么看都是脑抽的行为，倒确实有点儿符合那帮人的作风。
“而且严格来说，应该是没有功利上的意义，换个角度其实还是有价值的。”
眼见对方有几分领会精神，付教授欣慰之余，也是随口补充。
“啊？所以他们的目的是……”
这次是袁方抢着惊讶。
“嘲讽啊，我觉得他们对于执夜人工作并不是很满意，在保护没有对世界犯罪的无辜群众方面。”
付前理所当然地回答，再次冲着一动不动的莉莉示意一下。
“专门跑到执夜人基地来做这种事情，在我看来跟喷标语是差不多的。”
“所以我们或许没有很大必要去追究这件事？”
跨度比较过分的比喻，成功震慑了艾柯他们不短时间，当然最终她还是坚强地总结起顾问的意见。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搞清楚比较好，其实我比较怀疑的是你们没有很大能力去追究。
“我不能完全肯定或否定跟伊安当时全无关联，但也不能排除眼前的事情是仁德会干的，或者有人想让我们认为是他们干的。但仅从眼前的情况，还是能总结出几点——”
而指着莉莉头上，付教授下一刻的点评依旧算不上客气。
“对这里相当熟悉，极其擅长隐匿，操作这个的是一个可以无形无影进出执夜人基地，甚至说不定能空间跨越的角色。
“有准备的情况下，这种人想找起来可不容易，更不用说作为理想主义者，缺少利益纠葛无从下手。”
迅速“侧写”出一个角色，付前把其中要点也是分析得清晰——清晰到珂琳阁下完全没有违背的地方。
没错，来而不往非礼也，随手帮那位找点儿乐子，付前也是毫无心理负担。
众所周知理想主义团体，往往都是倾向于去分化权力机构，在其中发展同好的。
再配上对于“执夜人基地很熟”，“空间跨越专长”的特点，相信艾柯很快就会开始反思内部了。
而对于珂琳阁下来说，就算真的被找到头上，这种甲级战犯被查聚众赌博的反差，相信也足够她感叹人生之神奇。
更神奇的是，就算她亲眼目睹眼前栽赃过程，也将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说法有理有据。
至于珂琳是不是真聚众赌博了——当然不。
昨天夜里那位在忙生死攸关的事呢，哪有这闲心。
“各位……能给我换一个有窗户的房间吗？”
就在这时，玻璃后面的人却是终于动了。
抬手轻轻擦拭头上血迹，莉莉转回身来，竟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确实不失为一个方法，虽然远远不可能对抗狂喜，但痛苦之下能取得一个短暂平衡也好。
很多人一生，寻觅的也不过是类似的东西。
莉莉的要求很快得到了满足，包括她继续保留脑袋上的王冠。
而付前也并未食言，在充分表达完“爱莫能助”这个主题后就再不多说，甚至毫无兴趣跟莉莉聊上两句。
狂喜之种作为胃袋阁下的绝活，一旦激活堪称真正的不归路。
辞别艾柯阁下后，他只是和拉娜娅一起，跟随作为向导的袁方畅游执夜人基地。
虽然最后的招待标准十分员工餐，付前倒也不会计较这种细节，很快就尽兴而归。
“辛苦了。”
回程路上拉娜娅有些沉默，似乎因莉莉的变化有所触动，直到最后才感谢属下做出的贡献。
“应该的。”
付前也是一如既往的责任心不减，客气一句就直接返回实验室——
“回来了？”
推门一刻，某个背对的身影很自然地转头望过来。
灰袍，竖眸，笑容和善。
果然是你啊，老爷子还真的精神矍铄。
“欢迎。”
付前心中赞叹一声，随口欢迎领导莅临指导。
没错，除了外出科考的卡司还能有谁。
莉莎教授的评价当真没错，事儿一结束就回来了。
“你的科研助理拜托我帮她看门。”
给来到旁边坐下的付前倒上杯茶，风采一如往昔的天启正牌院长，笑眯眯解释一句为什么只有自己在。
“托你的福，刚去蹭了顿早饭。”
付前也是随口解释为自己为什么才来。
而端起茶一饮而尽同时，实验室里响起一阵不可告人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