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就这样,断金门天骄宋渐,连同他手下十五个断金门精英弟子,全都被墨画“收归”于麾下。
墨画与他们约法三章:
“其一,此乃邪道大阵,邪异凶险,一切按我说的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如若不听,死了是你们自找的。”
“其二,我会给你们一人一副阵法,你们以此阵法,封住识海天门,千万不要取下,否则外邪入侵,污染了你们的识海,我不会手下留情,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你们身上的灵石和丹药,我不要,但所有的阵媒与灵墨,必须全交给我……”
断金门弟子心中不甘,但也有些疑惑。
他们不知道邪道大阵是什么,外邪入侵又是什么意思,墨画给的又是什么阵法……
但墨画神情淡漠,行事果决,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形势所迫,断金门这些天骄弟子,最终仍不得不接受墨画提的要求。
他们上交了阵媒和灵墨,以墨画给的神道阵,裹在额头上。
此后一行人继续出发,在邪异的大阵中探索。
一路上,仍旧邪异不断,墨画时不时出言提醒几句,言简意赅。
太虚门所有弟子,全都令行禁止,没有任何怀疑,一举一动完完全全按照墨画的意思做,不打一丝折扣。
但断金门不一样,他们嘴上服,心里不服,总有一两人,心存异心,忤逆墨画的意思。
墨画让他们往左,他们偏偏往右走一点。
墨画让他们不动,他们非要多迈几脚。
最终果不其然,这两人被血色蚂蟥,钻入脑海,不多久便走火入魔,心性癫狂,按捺不住杀意,对着同伴下了杀手。
墨画有言在先,一切要按他说的做。
按他说的做,若是出了问题,他会兜底。
不按他说的做,那就后果自负。
这是在邪道大阵里,所有人必须团结一心。
不听命令,自作主张,喜欢搞小动作的人,很容易把所有人都害死,墨画不会手下留情。
越是想救人,就越要杀伐果断。
墨画目蕴金光,一道威严的眼神递过去。
两个入魔的断金门弟子,当即被震住。
“杀了。”墨画冷冷道。
程默当即出手,一斧头劈死一个,令狐笑运起剑气,杀了另一个。
两人入魔的断金门弟子,当即身死。
“走吧。”
杀完之后,墨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继续向前走去。
断金门弟子,纷纷脸色苍白。
他们没想到,这个墨画,竟真的如此“心狠手辣”,见势不妙,说杀就杀。
但他们也不好指责什么。
自古乱世用重法,情况越危急,规矩就要越严苛。
墨画事先已然约法三章了,这两个断金门弟子还明知故犯,也的确算是自作自受。
既然堕落成邪魔,若不杀掉,肯定也会有后患。
而且……
适才墨画只看了一眼,便将两名发狂的断金门人,震慑得动弹不得。
这种手段,当真匪夷所思。
其他断金门弟子,又想起墨画在论剑大会中,那近似以一斩五的惊天“神威”,想到墨画的种种事迹,纷纷心底发寒,面露惧色,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宋渐也没说什么,只是为了维护“身份”,在脸上适当表现出了一丝“愤怒”,一丝“悲伤”,但他心底反倒是松了口气。
表面上,他是断金门天骄翘楚。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这个“翘楚”是怎么来的。
一般局面,他凭借出身和手腕,还能做个“大哥”,稍微撑一撑场面。
但眼下的局势,处处惊险,步步杀机,根本不是他能玩得转的。
就像当初在万妖谷一样,玩不明白,就老老实实跟着混。
“还是跟着墨画混,比较安心……”
宋渐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众人继续向前走。
斩了两人,杀鸡儆猴,断金门弟子果然安分了许多,对墨画的命令,也不再有任何质疑,更不敢有任何迟疑。
他们或许不服墨画,但也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来挑战墨画的权威。
很快众人又在枯林东角,碰到了另一批乾学弟子。
癸水门天骄,秦沧流,以及他身后十来个癸水门弟子,包括汪辰也在。
此时,癸水门众人,正守在一处山谷前。
秦沧流城府颇深,为人谨慎,虽不知邪阵底细,但也知道这四周环境邪异,不敢贸然行动,便依据地形,结成守势,想着静观其变。
这一等,就等来了墨画。
墨画一行人,黑压压一片,足足四十多个,秦沧流见状心中一凛,当即便拔出了长剑,剑蕴水光,剑招蓄势待发。
其他癸水门弟子,也纷纷运气拔剑,与墨画等人对峙起来。
胭脂舟事件中,癸水门与太虚门有恩怨。
论剑赛中,癸水门与太虚门敌对。
他也与墨画有“仇”。
不久之前的修罗战中,双方还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
此时两方碰面,秦沧流几乎是下意识,就作出了“死战到底”的准备。
一般来说,也的确如此。
但墨画并没有动手。
而秦沧流,也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眼前的人群里,不只有太虚门,还有其他宗门弟子……
“断金门?!”
秦沧流瞳孔一震。
他竟然在太虚门三十多人的阵营中,发现了十来个断金门的弟子!
就像是猫的怀里,躺着一只老鼠?!
秦沧流当即思绪混乱。
而后,他神情愤怒,质问宋渐道:“你断金门,这是投靠了太虚门?”
宋渐不方便说话,更何况,他现在是“屈居人下”的情形,自然要看墨画的脸色。
宋渐看向墨画。
墨画便对秦沧流道:“论剑是论剑,为了宗门利益,大家自然要分个胜负。但现在我们身处邪阵,危机四伏,身为正道宗门弟子,便当尽弃前嫌,同舟共济,联手寻求生路。”
墨画这话说得很好听。
秦沧流却不大敢相信。
他是道廷司世家出身,族中长辈,尽皆是刑狱中人,自小耳濡目染之下,他性情也有些阴沉,常人说他城府深,心机重。
但秦沧流知道,他自己心机,的确是重了点。
可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目光清澈的小白脸墨画,可要比他阴险太多了。
人不可貌相,说的就是墨画这种人。
秦沧流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墨画见说好话不行,便将坏话也说了,譬如“你们阵法不行,在这里两眼一黑”,“凶险在眼前也看不到”,“留下来也是个死”,“而且会死的很惨很惨”……之类的话。
一字一句,说得秦沧流心里,忐忑不已。
他知道,墨画说的可能不是假话。
但他心性谨慎,还是没太快做决断。
最主要的,是墨画阴险,他忌惮墨画,害怕中了墨画的奸计,害怕自己这些癸水门的同门,被墨画这个“黑心眼”的,安排去送死,去挡枪。
真到那个时候,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论剑大会就是如此,很多人稀里糊涂,就被墨画一窝蜂炸死了。
在这种事上,墨画可谓是“劣迹斑斑”。
前车之鉴,不得不防。
但另一方面,秦沧流也清楚得知道,墨画这个阵道魁首的阵法造诣深不可测,只有他带路,众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正在秦沧流心中纠结,举棋不定时,汪辰又凑近,小声劝道:
“跟着墨画的,又不只我们一个宗门,断金门也在,要坑也不可能只坑我们癸水门。”
“更何况,此时太虚门势大,若惹恼了墨画,他们对我们下杀手,我们可真拦不住……”
秦沧流皱眉。
汪辰知道他的心思,又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些话您若不方便说,那我可斗胆,去与墨公子交涉。”
秦沧流有些讶异,缓缓点了点头。
汪辰便越众而出,走到墨画面前站定,假装彼此不认识,装模作样地据理力争,为他癸水门争取了一些“权利”。
墨画虽然一脸倨傲,但也都点头答应了。
汪辰恭敬地向墨画行了一礼,折返回来,将墨画的“保证”,都告诉了秦沧流:
保证不坑癸水门。
保证不蓄意让癸水门弟子送死。
保证不先对癸水门弟子下杀手。
保证不用阵法针对癸水门弟子。
“秦公子,不妨先答应下来,再见机行事。”汪辰道。
秦沧流目光诧异。
此前他觉得汪辰这种人,左右逢源,太过油滑,心思不正,但现在这个汪辰,能为了癸水门,与墨画这个“小恶人”据理力争,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秦沧流心中也不由对汪辰,多了几分认可,点头道:
“好。”
于是,癸水门也被墨画暂时“收编”。
墨画重申了约法三章,给了他们护身的神道阵,癸水门也“上供”了阵媒和灵墨。
墨画的队伍,进一步壮大。
众人继续向深处探索,遇到一些零散的天骄弟子,能救则救,愿不愿意留下,也随他们自便。
大多数宗门弟子,哪怕被墨画救下,也不愿,更不太敢与墨画这个可怕的“大仇人”为伍。
但断金门,还有癸水门弟子,因为有宋渐和秦沧流这两个天骄“首领”在,但凡遇到了各自宗门弟子,无一例外,都会选择“归顺”墨画。
这就是擒“贼”先擒王。
先驯服为首的天骄,再令其他弟子归顺。
墨画点了点头,验证了自己的猜想,渐渐地也有了一点心得。
就这样,众人继续向前走,离开枯林,进入了一片血沼,遇到了金刚门的石天罡。
血沼有水有泥。
但这水是血水,泥是肉泥,血腥污秽,会滋生大量邪祟。
血沼上方,血色蚂蟥模样的祟物更是数不胜数,如血雨一般,密密麻麻,浮在半空,令人头皮发麻。
金刚门运气差,刚好落到血沼附近。
他们看不到邪祟,贸然走动间,大多数弟子,已经被邪祟侵入识海,而不自知。
久而久之,情况自然十分严重。
墨画众人,到了血沼前时,金刚门二十多个天骄弟子,已经陷入了同门相残的状态,厮杀不止。
发狂的弟子们,互相残杀。
神智尚存清明的金刚门弟子,不得不出手,阻拦发狂的弟子,又陷入了另一种厮杀。
而厮杀间,他们的识海,还被更多的邪祟侵入。
人群中,最为显眼的是石天罡。
他是金刚门的大师兄,此时看着同门相残,内心自然十分痛苦,可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他自己也是身陷重围,遭六七个魔化的金刚门弟子围攻。
但他不愧是金刚门大师兄,金刚不坏功法造诣极深,一身金光护体,在六七个同门天骄的围攻下,仍在苦苦支撑。
而且,墨画惊异地发现,石天罡虽然也在血沼里“泡澡”,但他本身中邪并不深。
不知是因为金刚不坏功精妙,庇佑肉身之余,也能防住部分邪念。
还是因为炼体修士,肉身千锤百炼,心志也坚毅如铁。
抑或者,是这位金刚门大师兄,本人也胸怀磊落,道心坚定……
墨画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敬重。
眼看着石天罡,即将支撑不住,墨画便目蕴金光,一眼扫了过去。
当即有几个看到墨画目光的发狂的金刚门弟子,神识受震慑,瘫倒在地。
而令狐笑,程默,司徒剑几人,也一齐出手,击退其他金刚门弟子,将石天罡救了下来。
石天罡面色苍白,正欲道谢,可见救他的,是“仇人”墨画和太虚门人,神色又复杂至极。
墨画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
“我们各宗门联手,可以出去。”
石天罡刚毅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涩,转头看向正自相残杀的同门弟子,心如刀绞,最终痛苦叹息道:
“罢了,我是金刚门大师兄,没照顾好同门,是我的失职。”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丢掉同门兄弟,独自逃生……”
墨画一怔,目光更是欣赏,点头道:“我可以帮你救他们。”
石天罡瞳孔一震,看着墨画难以置信:
“你……”
“救不出全部,但一半以上,都还能救。”墨画道,“但我救出他们后,你们得听我的话,至少在这邪阵里,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石天罡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
“好!”
他对墨画心存恼怒和恨意。
但与同门的生死相比,这点仇恨,又不算什么。
墨画点了点头,便开始动起手来。
他先将金刚门中,神智未失的弟子,召集到身边。
而后远距离以火球术拉仇恨,将已经魔化的金刚门弟子,从血沼里“勾引”了出来。
再神识御墨,画地为阵,凝结土木之牢,束缚住这些弟子。
继而惊神剑出窍,刺入他们眼眸,将他们暂时震慑住住。
程默等修士上前将他们制伏,而后以一些锁类的灵器,将他们捆住。
墨画再故技重施,焚香,清心,以魔攻魔,让剑骨头钻入金刚门弟子的识海,去清理邪祟……
这一套操作下来,断金门,和癸水门的弟子,一点也看不懂,但却大受震撼。
在他们眼里,此时的墨画不像是一个“阵师”,反倒更像是一个诡异的“巫师”,处处都透着一股深奥,和难以捉摸的古怪。
他们心中,对墨画越发忌惮,态度也就越老实,越不敢把墨画的话不当回事了。
最终,金刚门二十多人,活下来十八个。
一些道心不坚,杀念过重,抑或中邪太深的弟子,没能活下来。
这个结果,已经比预料得好太多了。
石天罡心中也对墨画,生出了一丝感激。
当然,这丝感激,又混杂在此前对墨画的恼怒和愤恨中。
石天罡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十分复杂。
之后,众人暂作休憩,墨画又开始约法三章。
金刚门幸存的十八天骄,以大师兄石天罡为首,也纷纷上交了阵媒和灵墨,佩戴上神道阵法,暂时护卫在墨画身前,听从墨画的调遣。
墨画手捻铜钱,循着因果,带领众人向前走。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在邪道大阵内,气势颇为壮观。
很快众人又在一片山谷,遇到了另一个宗门的天骄。
逍遥门,风子宸。
风子宸看到墨画一行人,神色震惊,足足愣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那一瞬间,他差点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要不是眼睛出问题,那肯定就是他脑子被邪念感染,出现幻觉了。
他看到了什么?
墨画站在中间,身前以石天罡为首的金刚门十八天骄罗列;
左手边是以宋渐为首的断金门剑修;
右手便是以秦沧流为首的癸水门精英;
太虚门一众天骄居中,拱卫着墨画。
风子宸只觉得人生观都崩塌了。
打生打死的仇人,竟然沆瀣一气了?
耗子给猫当伴娘了?
他想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眼前这一副逆天的画面。
甚至,风子宸已经开始怀疑,墨画实际上就是个“上古妖魔”转生,擅长蛊惑人心,他用妖法,把石天罡,秦沧流和宋渐这些人全都“洗脑”了,然后把这些天骄变成傀儡,受他支配,为他所用……
风子宸已经开始感觉到恐惧了。
便在这时,众星捧月般的墨画目光清澈,自人群中看了风子宸一眼,问道:
“要一起么?”
风子宸一个哆嗦,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