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是一种载体。
承载情绪。
当听着恶名少女的音乐时，你会发现她们在咆哮，在呐喊，在说出她们自己的故事。那不被人看好，被人敌视，被恶名所累的嘶吼。
橘色安息日的音乐，充斥着争抢巅峰，充斥着为了前方的胜利而不择手段的喊叫。
她们的音乐是宣泄内心的渠道。
梅琳娜的音乐，则是达成目的的手段。
她的音乐…是一片虚无。
杜维妮很难想象天赋横溢的梅琳娜会作出那种流水线工程的音乐。
是的，音乐还算抓耳，算是过得去。
但是里面没有任何梅琳娜想要表达的东西。
她的爱恨，她的喜恶，她的愤怒与欢喜。
没有一点点流露出来。
这让杜维妮很疲惫。
非常的疲惫。
“原来到了现在，我们也没有一丝一毫走近过。你依旧在马路的那头，我曾以为你也有的炽烈的情感，原来只是你有着你的目的，在马路那头，跟我走着一样的方向而已。”
心在无声的哭泣，杜维妮却连斥责它成熟一点的声音与力气都没有了。
她在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连创作这种充满个人激情的事情，梅琳娜都不愿意稍微暴露一点心中的情感给人知道呢？
为什么如阳光般耀眼的这个人，却如此吝啬。
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跟梅琳娜算不算朋友，还是说她们只是认识但不熟而已？
梅琳娜会在深夜里面，对着另外一个女妖说出自己的心声么？
当杜维妮这样想。
她又苦笑的把头迈进枕头里。
“不会。”
她浑浑噩噩的想道：
“以她的高傲，绝对不会，没人能走进她的内心，那是一片虚无之物。”
想要让歌曲融合更多的魔法要素，需要在乐器上面进行精准附魔。
音乐的魔法分为两个大的流派。
一种是通过技巧编排，每一个音符触动魔法因子的旋律组合而成魔法。
一种是好听与炽烈，得到世界因子流认可的美妙音符挑动情绪，从而施法。
前者稳定。
后者不稳，但确实是音乐魔法的启蒙。
梅琳娜想，或许前者应该叫做声音魔法而不是音乐魔法。
下意识的玩笑说出她自己的内心。
她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发丝，顺滑的发丝从指缝间滑落，这份柔顺平日让她自豪，现在却让她焦躁。指爪间空空的，就像是抓不住的虚无之物。
“首席年级生，你有烦恼？”
今天刚结束乐队活动，就跑过来帮忙的贝伦这样说，她的气色不错，笑容也真诚许多。她在橘色安息中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被海蒂描绘的未来吸引。
这份笑容，让梅琳娜更加焦虑。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某种虚无之物产生焦虑。
“我…”梅琳娜差点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她矜持的拖长音，开玩笑道：
“…我在想，你今天怎么漂亮的闪闪发光啊。”
贝伦喜欢梅琳娜这副模样，但不喜欢她现在这个表情和样子。
如果梅琳娜能够再真诚一点就好了。
她张张嘴，又停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只是转头说道：
“多谢。”
“嗯。”
眼见梅琳娜要从下班少女组的休息室里走出去，贝伦还是控制不住喊住了她。
“怎么了？”梅琳娜回过头，那双美丽的惊人的金色眼瞳平静的看着她。
第一次。
贝伦认为，这双眼睛与龙类太相似了。
也许梅琳娜不是与巨偶猫她们相似，而是与龙相似？
她这样想。
她说：“有事情，你可以找我商量一下的。年级首席生，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老师之一吧？当然，这要你认可。”
“放心。”
梅琳娜的声音在歌唱时候带着种宿命的宗教感，在日常生活里显得稍微有点疏离，但在认真说话的时候，却有种暗流涌动的温柔：
“你是我的老师，永远都是。”
贝伦自嘲的咬了下唇，看着梅琳娜走出房间。
说得真好听，但我没有教会你什么。
桃乐丝伪装的助理在外面。
这个世界的明星助理不用那么卑微，她们大部分时候是明星的代言人，也是她们生活中的大管家。
桃乐丝拄着一根很好看的黑色手杖。
即使已经用各种方法治愈，但留下的伤痛偶尔还会对她造成一些细小的阻碍。一些细小的伤痛。
“如蜜巢都的旅游区的周薪平均标准引发女妖不满。”
“学院生员太多，需要扩招一批教师。”
“音乐带来的客流量还在增加，因子池的容量太慢，如果不扩建我们需要拿因子去卖点钱了。还有矿物堆积的也太多了。”
一切向好的发展。
梅琳娜飞快做出几个决定：
“周薪提高到二线都市水准，并宣布我们以白城为目标。”
“跟探索者行会聊聊，她们最近担忧我们会搞出第二探索者行会，给她们插手的机会，但要她们付出教师资源。”
“因子池扩增，我们的目标不是普世的金钱，而是积累足够对哭泣半岛隐患动手的资源。矿物的话，交给发条猫熔炼厂，全部铸造成标准锭，我们准备走向国际…”
桃乐丝亲眼目睹梅琳娜的成长，这是新奇的感受。
我曾经这么意气风发过么？
原来我以前有过这么快速成长的时期…
年轻的我真是个臭小鬼啊，不讨人喜！
每个同位体都有所不同。
但这个最后的同位体绝对是梅琳娜天赋的终点。
桃乐丝问：“走向国际？我们要对霍尔海姆卖金属铸造锭么？”
“不。”
梅琳娜看向天空，她伸出手：“是卖到别的位面去，有的位面大量收各种金属锭，而她们能提供给我们各种繁华的炼金素材资源。这会打破许多远古女妖对于一些资源的垄断。”
“从而也创造出新的垄断。”桃乐丝精准的这样预测到。
女妖的天性就是去垄断资源。
“没错。”
梅琳娜握紧拳，碰了碰桃乐丝的肩膀。
“我们会成为大富翁，顶尖的女妖财阀，我们的谱系会影响一代又一代的女妖，让她们去往外面世界淘金。”
“你高兴就好。”
桃乐丝看得出来梅琳娜在用工作隐藏着什么。
她听见了一颗华丽的巨蛋内的懵懂生命试探着用喙啄着外壳的声音。
她知道这是什么，但她不说。
没有人能替你走完这段苦痛之路，哪怕是未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