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新世界的天人们,只知晓“共主”这个称谓。
新世界的生灵,只要是知道余琛存在的,都会真正明白他的位格究竟是多么至高。
这不是什么狂热的虔诚,失去理性后的狂信,而是他们清楚,余琛就是新世界本身。
所以面对于太初世界天人们的担忧,他们只干到啼笑皆非——倒是也是说的没错啦,时空乱海的恐怖力量的确不是任何“人”能够承受的,更不要提将其转化为供给太初世界运转的能量。
但偏偏,余琛就是世界本身。
新世界和太初世界是通往位格的存在,从无边无垠的时空乱海中汲取力量的方式也大差不差,所以他们当然确定,余琛轻而易举就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只看到天穹之上,恐怖的裂缝长达千里,无边扭曲的时空乱海在其中翻涌浩荡,每一次动荡都卷起恐怖的力量,那是足以将周遭的一切完全碾碎的无尽绝望。
——这一副场景看起来,就好像是天灾末日横亘在天穹之上,随时都可能降临而来一般,让无数生命心惊胆战,头皮发麻,脊背生寒。
不过在余琛的眼里,却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在先前的闭关当中,他已经完完全全掌控了自己的新世界,可以这么说,此时此刻的新世界,就是他的第三只手那样的存在。
所以“新世界同样通过汲取时空乱海中的力量来供给世界的运转”这件事,对于余琛就像是本能一般。
并没有任何的难度。
只看他高高将手举起,就像要拘住什么一样,往下一拉!
刹那之间,让地上的无数生灵头皮发麻的一幕,发生了。
只看那混乱的滚滚时空乱流,从那庞大的裂口处倾泻而下,就像是被激怒了的野兽一样,显露出无尽的狰狞与狂暴,倾轧而来!
轰隆隆!
伴随着时空洪流的降临,响彻在无数生灵耳边的耳边的是如同雷鸣般的恐怖声响,如同灭世的序曲那样。
这一幕直接将无数天人惊得混身战栗!
而余琛的神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轻轻吐出一个字儿。
“聚!”
刹那之间,他的身躯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无比庞大的漩涡那样,无穷无尽的时空洪流瞬间从他的天灵盖灌注而下,涌入他的身躯当中。
而在旁人看来简直等同于毁灭本身的恐怖的时空乱流,在融入了他的身躯以后却好像消失无踪那样,完全没有掀起任何一点的波澜。
感受到无尽的时空乱流入体,余琛的浑身上下几乎本能地运转起来!
他的身躯变成一层漆黑的颜色,就像是宇宙星空当中的原暗那样。
那股毁灭的力量碰撞之间,被那股“原暗”所平息,然后经过复杂的转化,逐渐变得温和,逐渐变得醇厚,失去了那原本恐怖的性质,在他的身躯当中储存起来。
——这就是世界将时空乱流的力量转化的过程,对于任何生灵而言几乎无法理解,自然也不可能做到。
但对于余琛而言,对于作为新世界本身的他而言,就像是本能那样,哪怕并不能完全理解其转化的本质,却依旧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稀松平常。
而这一幕落在地上太初世界的生灵们的眼中,却是让他们纷纷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巴,无法相信。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抱着一丝希望,觉得余琛可能真的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但却从没有想过……那般简单。
简单到甚至像是呼吸一样自然。
“追不上……永远追不上了……”张百忍算得上是三位帝主中好胜心最强的,别看她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很多时候他都喜欢争胜——无关利益,无关其他,就是永不言败,就是要赢。
可是此时此刻,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以后,他也只得摇头叹息。
“追上?”镇元子叹了口气,开口道:“——如今的他,已经是和我们完全不同的存在了,可以说……不是一个物种。”
“那不是更好?陛下越强大,胜算越高。”姬天明也接口道。
而除了他们以外,太初世界的那些天人,一个个的呆若木鸡,浑身僵硬——此时此刻,他们为先前轻视余琛的念头,感到可笑。
别的不说,就硬抗无尽时空乱流这一点,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或者说,想都没有想过。
而在众人各自的念头之下,时间缓缓流逝,那天穹之上的时空乱流仍然在不断地灌注进余琛的身躯当中。
就像是滔滔不绝的大河那样,永远不会停止。
而随着时间的过去,一些变化也在他身上发生着,在那漆黑的好像如宇宙原暗一般的肌肤一下,无穷无尽的光晕从毛孔之下溢散出来,炽烈的像一枚火热的太阳。
然后,垂落而下。
一开始只是好似月光一般的丝丝缕缕的光芒,从余琛的身上落下来,没入干裂的黄土当中,但随着无尽的时空洪流越来越多的灌注进他的身体当中,他身上的光芒也愈发强烈和浩荡,到后来直接变成无尽的洪流倾斜而下!
涌入大地当中!
此时此刻在众人的眼里,余琛就好像是一个筛子那样,汲取狂暴的混乱的时空的力量,经过某种奇异的转化以后,吐哺至天地之间。
而随着那无穷无尽的光芒涌入,整个大地也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那些因为灵脉枯竭而干裂的土地,逐渐焕发了新的生机,那密密麻麻的伤痕一般的裂缝缓缓愈合,已经降至冰点的天地之炁的浓度也在这一刻还是回升!
就像是谱写了一首名为重生的赞歌。
神异的变化,逐渐发生。
只看那原本枯萎下去的灵花异草,只要没有彻底死去的,在这一刻都重新焕发生机,氤氲着五彩的光芒,绽放开来。
还有那已经暗淡干枯的灵脉,也在这般光芒的照耀之下,重新换发乳白色的光晕,再度向外喷涂出无尽的天地之炁。
还有那干涸的灵泉,此时此刻也如同重新受到灌溉一般,缓缓汇聚起水流来。
天地的种种变化,不一而足。
但更加鲜明的,还是无数生灵们的反应。
末法时代来临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被掐住脖子难以呼吸的小鸡仔——虽然不至于死亡,但每一口呼吸都好像要拼尽全力,那种感觉无比难受。
但随着天上那一枚明晃晃的“太阳”洒落下无尽的光泽,他们能够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几乎已经稀薄到不可察觉的天地之炁的浓度,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就像是搁浅的鱼儿,突然又回到了水里那样,欢呼雀跃,喜不自胜!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几个时辰以后,那般奇艺的变化仍在持续。
不止人界。
连同地府和天界,在这般由时空乱海转化后的本源力量的滋养之下,重新焕发生机!
天界之上,氤氲的仙雾重新笼罩起来,九彩的金霞层层叠叠铺满天穹,原本因为天地之炁枯竭而倒下的神兽仙禽们,也同时恢复了生机。
地府之下,阴风重新吹起,无尽的阴冥之气滚滚涌出,那些全身上下都快要变得半透明的鬼魂,同样重新凝结了灵身,欢喜雀跃!
回来了!
都回来了!
在那一瞬间,哪怕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世界……在重生!
不只是重生!
哪怕是天地之炁的浓度已经完全回归到了升神大阵布置之前顶峰的状态,仍然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仍然在疯狂的向上攀升!
直到天色入暮,黑夜降临,方才缓缓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三界的天地之炁的浓度,虽然远远比不上升神大阵时期,但却也要无数万万年前鼎盛的三界还要浓郁一倍有余!
而做完了这一切的余琛,也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眸。
那浑身上下的乳白色光芒暗淡下去,头顶无尽的时空洪流也不再倾泻下来,他伸手一挥,便将那庞大的空间裂缝完全闭合。
天地之间,再度恢复清明。
他缓缓降落而下,落在众人之中。
而此时此刻,人们看向他的眼神,早已完全变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敬畏神明!
太初世界的新生天人们,再也不是出于传闻亦或者“共主”这个地位所尊敬他,而是发自内心对其庞大无上的伟大力,感到惊叹和拜服!
那一瞬间,通通不约而同跪拜下去,高呼陛下之名!
方圆万万里,无尽战争兵器,无比兵马,同样拜服,跪像这位三界共主!
与此同时,在整个三界都已经万事俱备,甚至连同升神大阵所留下来的烂摊子都被余琛处理完毕以后。
在茫茫的域外当中,一些事情正在发生着。
无穷无尽的污秽和混沌里,残破的时空碎片在其中飘荡和沉浮。
虽然大部分的情况下,它们都只是单纯的残骸和碎片,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直到因为无数岁月过去而自然消散在无尽的域外。
但倘若其中拥有相对稳定的环境,以及足够供给生命诞生所需的资源的话,在经历漫长的演化过后,便有很小很小的可能诞生出生命来。
而倘若这些诞生的生命,在进化和演变当中诞生了足以使用工具和火的神智,他们就会从原本昙花一现的存在过渡成部落和文明。
又倘若这些世界当中存在也太初的残骸,那么因为当初大源文明打造太初残骸的时候,用的都是无比珍贵的神奇材料,所以这些残骸会成为“超凡”的源头。
只要那些野蛮的文明或部落中有天才发现和领悟了“天地之炁”的用途以后,他们便会成为一个超凡的文明。
然后……被轻而易举的屠戮了去。
——在这个古仙一脉收复太初残骸的时代,对于茫茫域外无数断界中的生命而言,那简直就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灭顶之灾!
比如此时此刻,某处断界当中。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
无穷无尽的尸山横亘在天地之间,一张张惊恐而愤怒的面庞,让人心颤。整个大地都被血色染红,就像是一片猩红的汪洋那样,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而在这好似修罗炼狱一般的场景当中,一头上半身像是人,下半身则是无数条滑腻的触手组成的怪物,正站在最高的那座尸山之上,双手无比恭敬而虔诚的高高抬起,将一块三寸大小的透明水晶收入手中。
“无上圣骸……吾……接应您来了……”
一边将那透明水晶捧起,一边自言自语。
那话语中充斥着无比的尊敬和虔诚,就好像他手中捧的不是什么残骸,而是无比崇高的神明那样。
而在他的一边,一尊好似肉球般的怪物,那血肉当中生出一条条触手来,将一张光芒遍布的地图展开,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样一来,这片区域也已经回收完毕了……”
“回去吧。”半人半触手的怪物,珍而重之的将水晶收起,开口道:“——王已说了,这一年收集无上圣骸因为沾染了太多的杂质,需要进行一次‘洗礼’,使其重焕光辉,吾等可不可缺席。”
“理应如此。”肉球怪物发出赞同的声音,然后两头怪物便通过那地图的指引,准备打道回府——对于一般的古仙而言,茫茫域外同样凶险,但这里的凶险却不是指什么威胁,而是……迷失。
倘若太过深入,失去了方向,那么恐怕永远都回不到原点。
所以一张能够指引他们的地图,不可或缺。
当然,虽然说是“地图”,但在某种程度上更相当于某种信标,能够指引他们回到“归处”。
两头怪物划破虚空,离开了断界,未曾多看这已经被他们完全屠戮一空的天地之间的一眼。
只不过他们未曾察觉的是,就在他们的不远处,一道透明的身影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死死盯着他们,将他们的话语,尽收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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