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的一切都进入了新的状态。
乍看起来,罗马帝国留下的一切都没有变动,这里的民众也并未察觉到高层有什么变化,但那发惊天动地的轰炸已经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他们就算现在感知不到普鲁士的变化,在将来也是要感受到的——当日的晚报,对这一切做出了解释。
“号外号外!天堂之战已经开始,失落的震旦帝国已经重新回到尘世!王室宣布效忠更强大的力量!”
在未对维也纳方面做出任何通知的情况下,普鲁士对内发布公告。而在当夜,在商洛的目睹下,汉斯拿着自己的权杖在称臣的文书上盖了章。
“很好。”商洛收下了称臣纳贡的降表,“如之前所说,我不会干涉你们的国政。我委任你作为普鲁士的统治者,主要是为了夜勤局的工作。不过,你也得完成自己身为封臣的义务——我听说你们在维也纳那里也算是封臣?”
“是,但是现在不是了,我们已经效忠了更强大的力量。”
怎么听着你像是什么反派似的.
“你能这么考虑是很好。但我们也毕竟不是反派。”商洛回道,“你要效忠的不是我们的力量——你要效忠的,是天命。或许你现在不能理解,你之后就能理解了。时间,会教会你这一切。我就不纠正你的措辞了。”
现在这个状态很好,但还不够好——普鲁士现在,臣服于灭世的威能。
这很正常。毕竟商洛展示出的实际效果,比之前特效演示所表现出的威力要更大。
之前的情况,也就只是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打击了而已。而现在这种程度破坏,就算是拿核弹也难以打出来。毕竟核弹的威力主要是在爆破,而不是穿甲。核弹对地下目标的杀伤力极其有限,只要深挖洞广积粮,就算是核大战的背景下也可以让绝大多数人幸存。
毕竟,能够杀伤到地下目标的钻地核弹是一种特种武器,并不是所有的核弹都有钻地的功能。以杀伤力来说,空爆核弹才能摧毁城市和生产力。
而这些质量加速器,可以让所有的地下掩体无所遁形。
尽管柏林所在区域的地壳厚度远超海岸,但若对该城市实施打击,这些火炮完全能够通过分散弹着点,实现对柏林全境的覆盖。以及,单次打击后仍可继续实施第二轮、第三轮乃至更多轮次的火力投射,覆盖整座城市。
在短短一天之内,柏林将彻底化为废墟,地表的一切建筑与生命都会被抹去,城市的轮廓将荡然无存。连深埋地下的掩体也无法幸免,无论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还是精心构筑的避难所,都将在炽热的冲击波与剧烈的能量释放中崩解殆尽。最终,这片区域将彻底融毁,回归到44亿年前的岩浆海状态,成为一片炽热而荒芜的焦土。
在如此规模的毁灭性打击之下,人类曾经存在的痕迹将被彻底抹除,历史的印记将在烈焰中消散,柏林城将不复存在,宛如从未出现在世界上。
人类目前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抵挡这种程度的轨道轰炸。而连山号可以悬停在天上,要炸多久就炸多久。
“所以,你们有没有研究过核弹?”
他向汉斯问道。
汉斯看了一眼旁边的国王,点了点头:“我们有这种理论,我们称其为诸神黄昏。但我们面前展现的这些,才是诸神黄昏。”
“他们还真是的科技蛮夷啊.”商洛倒是更在乎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他们确实是研究过核弹的。而且从他们对核弹的认识来说,他们地对核武器的研究进度似乎不比大明落后到哪里去,至少已经上了路子。
只不过,大明那边的路径研发出来的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核武器,而是灵煞武器。这其中所要面临的问题要比核武器面临的问题大得多,灵煞武器所制造的破坏力也远不是核武器可以比的。天地大同创造的灵能爆炸能将灵界与尘世一起炸穿,就像用天雷劈树上的蛇妖一样,劈完之后什么都没了。
不过,虽然拦在大明前面的问题比普通的核武器要多得多,但日耳曼人对核武器的研究上,确实是有些“奇技淫巧”。
“有趣得很.”
“你能要我们上交核武器技术吗?”
“孩童的玩具枪而已。”商洛回道,“你们随便制造,无所谓。不过,我也有必要向你们说明未来的规则:不要给朝廷添麻烦。意思是,如果你们随意用核弹污染地球,或者杀伤其他人类,以至于给朝廷带来了麻烦,那你们恐怕会遭遇到天罚。”
“那我们还是上交技术好了!”
“都说了这不叫上交。你们,自己保存就好。因为,你们还可以把核技术用在能源上——这是被鼓励的,我们建议你们这么做。只是能不能做成,就看你们自己了。”
商洛完全不打算阻止这些科技蛮夷获得自己的现代生活。毕竟,就算他们真的有核弹,也不可能威胁到大明,他也没必要把这些蛮夷困在古代。
只有一点是必要的——
“我,只强调一点。”他沉声道,“你们不许阳奉阴违。不许在国内宣讲一套,对天庭又是一套。你们要对所有人说明——这个世界,由天庭管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搞什么奇技淫巧,那都无所谓。唯独对天庭不敬,这是绝对无法姑息的。”
这种事其实以前存在过。比如安南就曾经是内帝外王——对内称帝,并且在东南亚搞自己的朝贡体系,而对大明只是称王。要不是安南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这次第一个要收拾的就应该是最典型的安南。
要论忠诚,朝鲜才是真正的内外如一,始终都很忠诚。他们对内称王,对外也称王,国内的行动基本都符合礼制,凡是需要对朝廷请示的全都会请示。他们连“凡在人臣义无外交”的义务都履行得很好,与隔壁日本之间只进行“通信”,并未建立正式的国交。
不过朝鲜人这么做,并不是因为朝鲜人天生就很忠诚,主要是因为朝鲜内部的斗争极其激烈,朝鲜王也牵涉其中。其中朝鲜王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立刻就会被举报上去。再加上朝廷也定期有人来朝鲜巡查,朝鲜上下就显得很乖巧。
而越南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对越南上下来说内帝外王都是共识,没人觉得朝廷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来惩戒——当然,朝廷在中兴的时候真的去把越南办了,这是在商洛来之前好几百年的事,与他没什么关系。
而现今,他要对普鲁士做同样的事。
他知道从印度的德干高原到丹麦的日德兰,这里生活的一票人都很会“念经”。他们在天地之间,总能找到让自己合理地存在下去的理由,他们会建立起一套自圆其说的世界观,好让自己在以“每天都在赢”和“永远赢不麻”的状态下迎接每一天。他们很擅长这个。
越南人的内帝外王,也是一种类似的赢法。他们也是在内部达成了共识,建立了一个“小中华”的自洽的圈子,然后关起门来在自家家里乐呵。
商洛要严打的就是这种关门乐的行为。所有日耳曼人,今后都不准赢。他们余生的每一天,都应该睁开眼好好看着这个世界的现状。这个世界本来是什么样,他们就应该看成是什么样。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激励你们一下。”商洛摸着下巴,“毕竟如果我不干涉的话,你们一定会自己说服自己的吧。”
“绝对不会!”
“我不相信这种承诺。”这方面,就连朝鲜也是信不过的。如果没有利益驱动,谁会愿意当买办呢?
他沉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干活的。所以我说,我不会让你们白干。所谓朝贡的本质,并非只是利益交换。朝贡不因仪式化而失却商业意涵,也不因具有交换的实质而失却仪式内涵。真理,存乎二者之间。”
“啊?”汉斯不明白。
“没关系,你们迟早会明白。这方面,朝鲜是你们的老大哥,不懂的就去问好了。”毫无疑问的,朝鲜非常深入地理解了为什么叫“朝贡”,什么叫“中庸”,他们自始至终在忠诚与利益之间保持均衡。既没有因为忠诚而失去什么,也没有因为贪图利益而失去忠诚。
因为忠诚本身就是褒奖的实质。褒奖本身也是忠诚的象征。
“你们要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学习一下什么才是忠。我会提供一些契机让你学的,比如”
他看着汉斯:“你们其实,需要一些激励。”
“激励?”
“还记得我给你的丹药吗?那可以让人获得不朽的丹药。虽然在你身上只有30天的寿命,但对别人来说应当是有几十年的——只要健康状况良好就行。我可以给你们更多。”
“还有更多的吗?!”
“我打算在夜勤局的晋升体系中,将这些丹药作为奖赏。只要有自己的业绩,所有人都可以因为自己的称职而受到褒奖——我需要你们来守护这个世界,履行自己的职责,这就是忠。忠来忠去,恪尽职守才是最大的忠诚。我希望,你们在这方面能比朝鲜做得更好。”
朝鲜的忠诚尚未到极致,也是因为朝鲜人的能力实在是有所欠缺,难堪大用。他们只能恰到好处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很难真正成为朝廷的助力。不过就算是当个盆景,朝鲜也自有其用处。
相较而言,商洛对普鲁士有更高的期待。他期待普鲁士能在夜勤局中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到时候他也不会吝惜赏赐的——反正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
这听着有些耳熟
“是吗?那你们那里似乎有经验可以参考?”
阿波罗尼娅回道:罗马人就曾经给日耳曼人发放过自由民的权力来着——这里不是说公民啊,发公民权是另一件事,我们一般认为那时候罗马已经礼崩乐坏了。发放自由民的权力才是政策的体现。
“那有没有什么要素可以参考?”
有。自由民区别于奴隶和蛮族,最大的特征就是拥有财产权,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产业。这很重要,因为人不能靠光合作用活下去,必须得有些产业。如果有了财产权,就意味着自由民有权力不依赖罗马人活下去,他们可以拥有自己的未来,拥有自己的人生。他们可以自己攒点钱,然后置办自己的田地之类。
“嗯那么以现在情况来说,这就是永生的权力了?”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你会选择与汉斯交流,而不是与他的父亲。短生种来来去去,和短生种建立关系没有任何意义,罗马人也是这么想的。过去的人说‘无恒产者无恒心’,现在的说法应该换成‘无恒寿者无恒心’。长生种与长生种之间才能产生有意义的交流,和短生种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某种程度上,赏赐给全体朝鲜人的丹药,也把他们带到了“可以交流”地步。以罗马的标准来说,朝鲜人虽然没有公民权,但在帝国之内也算是自由人了。
“那么。”商洛开口道,“我的决定是,我会给你们发放丹药。每年的份例大概是8枚。”
“八枚?!”
“少了?”客观来说确实是少了,毕竟朝鲜人口是千万规模,这都可以给出去,别说八枚的。
“够了够了!八枚够多了!那我可以额外拿到几枚吗?我先给我的父母也”
果然,他和朝鲜王想的一样,都先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也罢。”商洛摇了摇头,“看你一片孝心,我赏你两枚吧。你现在只有30天的寿命,只当是试用期好了。试用期结束后,我看你的表现给你两枚,你可以自己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