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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眼中丝毫没有求生的欲望,她望着窗外的花,焕颜花的花苞挂满枝头,洁白无暇,散发着淡淡幽香。
而她呢?她是一朵即将衰败的花。
顾吟微留下食盒后,带着扁桃走了。
楚楚跑着出来迎接,“主子,焕颜花带回来了吗?”
顾吟微轻轻点头,转身进殿。
楚楚从扁桃手中接过一捧花,抱着花问道:“扁桃姐姐,主子怎么出去一趟,脸色这么难看?”
“长宁宫不太平。”扁桃大致讲解了一遍,长宁宫的近况。
“珍妃娘娘从前待主子亲厚,这会儿她落了难,咱们多帮衬帮衬。”
“你这话在理。”
“晚饭我多做一份,咱们给珍妃娘娘和小鱼姑姑送去。”
“行,我去送。”
小鱼抱着扁桃撒娇,“扁桃姐姐你真好。”
“我也得干活不是,不能你又做饭,又去送饭。”
顾吟微回到书房,拿着笔往纸上画图,她先画上一个大圈,而后又画了四个小圈,大圈代表太后,小圈代表,皇后、谨妃、珍妃、还有贤贵嫔。
太后往皇上的后宫塞了不少人,有些她不方便说的话,就会借助妃嫔的口说给皇上听。
如今珍妃已经与太后反目,太后这边能用的人还剩三个。
其他没有投靠太后的妃嫔,各自为阵,丝毫不团结。
宜妃退隐,柔妃酗酒,贤妃根基未稳。
顾吟微回响起韦郡斋此前说过的话,他说太后马上就要给皇上找麻烦了。
一整个下午顾吟微都待在书房,谁都没来打扰她,扁桃给屋檐下的鹦鹉换了两次水,喂了一次食。
顾吟微向着窗外一看,天色渐黄昏,扁桃提着食盒,笑着同她说话,“主子,我给珍妃娘娘送饭去。”
扁桃步子飞快,楚楚端着刚出锅的晚饭放置餐桌上,宫女们端来热水,服侍顾吟微洗手。
顾吟微慢慢拿起筷子,“你也下去吃饭,我这儿暂时不用伺候。”
楚楚笑着跑出去,“主子慢用,我去看看煨的红薯熟了没。”
傍晚时,楚楚同扁桃闲谈,扁桃说想吃煨红薯,楚楚特意放了两个红薯煨着,饭菜也都做好了,就等她回来吃。
扁桃脚程很快,椒房殿距离长宁宫并不远,来往不会超过半刻钟,眼下灶火里的红薯,都熟透了,扁桃还没回来。
楚楚越等越着急,顾吟微道:“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咱们出去找找。”
两人边走边问,其他宫女纷纷躲开,不敢回答顾吟微的问题。
路过景阳宫时,柔妃身边的霜露,给顾吟微透了个口信。
“顾更衣别往长宁宫去了,只管往北边寻。”
“北边?北边是贤贵嫔的住所。”难不成扁桃让贤贵嫔扣下了。
顾吟微道了声谢,急忙往北走,经过一座凉厅时听见有人哭泣。
楚楚攥紧顾吟微的袖子,“主子,大晚上的,一个巡逻的侍卫也没有,我害怕。”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
顾吟微绕着凉亭走了一遭,找到一口枯井,井上盖着一块石头,顾吟微喊道:“扁桃,是你吗?”
井底传来回应,“主子,救救我。”
巨大的石块堵住枯井,扁桃气息不稳,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
顾吟微嘱咐楚楚替她望风,她背对着墙角站着,聚气凝神绘制出一张大力符,借助符文的力量推开巨石。
她俯身弯腰,朝着枯井中的扁桃伸出手,井底至地面有一定高度,扁桃够不住顾吟微的手。
楚楚跑到景阳宫借来一捆绳索,系上一块石头,将绳子放了下去,扁桃捡起绳子系在自己腰上,顾吟微和楚楚合力往上拉,绳子拉到一半,顾吟微身上的大力符涣散开来,两人重心不稳,绳子往下滑,悬在半空中的扁桃吓得大叫,顾吟微和楚楚也重心不稳往前倒。
千钧一发之际,一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楚楚惊呼,“,主子,快看!珍妃娘娘和小鱼姑姑,来帮咱们了。”
有了珍妃和楚楚的帮助,四人合力救出了扁桃。
扁桃劫后余生,走起路来哆哆嗦嗦,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扁桃给本宫送饭,贤贵嫔却对扁桃下杀手,打量本宫好惹是吧。”
扁桃担心事情闹大,劝解道:“珍妃娘娘,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本宫是个急性子,习惯有仇当场就报,等不了十年。”
顾吟微紧跟其后,两人走路带风,一看就是去找贤贵嫔打架的。
贤贵嫔住在承恩宫偏殿,承恩宫主位是谨妃,谨妃早早收到消息,急忙命人熄灯,装出一副睡着的假象。
实则她和贴身宫女阿秋,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外头的动静。
偏殿的贤贵嫔俸禄比谨妃低,养不起那么多耳目,等她收到消息时,珍妃已经带着人杀到她面前了。
珍妃与贤贵嫔对视,贤贵嫔心里发颤,起身让座。
珍妃却并不落座,“贤贵嫔。你害人性命,居然还坐得住。”
“臣妾不明白,珍妃娘娘的意思。”
珍妃仿佛早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贤贵嫔真健忘,本宫帮你回忆回忆。”
贤贵嫔佯装镇定,内心却很慌乱。
“小鱼,取一块烧红的炭来。”
小鱼转身往外走,不一会儿两个粗使宫女端着一盆炭火进来。
这个时节用炭盆还早了些,隔着四五尺,都能感到一股热气往脸上扑。
“贤贵嫔,你想起来了没?”
贤贵嫔的心理防线土崩瓦解,“珍妃娘娘想问什么?”
“本宫想问问你,为何扁桃前脚给本宫送完饭菜,后脚就被人会热进枯井中?”
“臣妾也不知。”
“承恩宫凉亭旁的枯井只有你一人知道,你打算作何解释?”
贤贵嫔被珍妃的话问住,珍妃接着道,“凉亭风大,难不成扁桃嫌热去凉亭乘凉,自己失足掉下枯井的?”
“扁桃,你热不热?”
“珍妃娘娘,奴婢心寒。”
珍妃回给扁桃一记安心的眼神,自言自语道:“倘或本宫遇见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人,也会觉得心寒。”
贤贵嫔咬紧牙关不说话。
贤贵嫔瞪了一眼身后的宫女,这个宫女是她最近新收的,办事一点也不利索,她明明嘱咐过,这事儿要做干净些,最后扁桃不但没死成,而且还闹出这么大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