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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景行去了户部报道,一下子就变得忙碌起来,薛姝已经一连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该说不说,还真是有点想了。
不过,薛姝没见着景行,景行却是见着薛姝了。
每次到夜深人静之时,他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便总会悄悄来一趟棠梨居,看看他家小姑娘的睡颜。
他不敢走上前去,怕扰了小姑娘的清梦。
每次都只能远远地看一会儿,才回去睡觉,有时候累得狠了,干脆就在床边脚踏上凑合一晚。
这一日午后,眼见薛姝起了床,没走几步就往廊下的榻上一躺,看样子又是一整天都不准备挪窝了,青玉和红绫对视一眼,随即走上前去。
薛姝都已经这样好几天了,再这么下去,人都得废了。
“姑娘,咱们都很久没有出去逛逛了,过两天四殿下的消暑宴就要开始了,要不咱们去宝衣坊买些衣裳去?”青玉试探地道。
“不去。”
她不去逛街的时候,宝衣坊每次上了什么新品,都会送册子过来,她在家里挑一挑款式,那边就能根据她的身材尺寸送来合适的衣裳,所以,哪怕她不出门,也从来没有缺过衣裳。
青玉就此败下阵来。
红绫眼珠子一转,上前道:“姑娘,那要不咱们去找公子,叫公子给您做点心吃吧?”
跟如今忙到脚不能沾地的景行不同,薛琛现在可是彻彻底底的闲人一个,每日去翰林院只待半天,下午回来之后就不会外出了。
薛岳每每看了他这一副悠闲无比的样子就气得牙痒痒。
当初,薛琛一举中了状元,薛岳可别提有多风光了,头差点仰到背上去,逢人就得说说自己的儿子有多争气,结果现在倒好,那排名第三的探花都已经踩他头上去了,他却还是如此不紧不慢、不争不抢。
薛岳简直都闹不明白了,既然不想当官,那当初读书那么拼命是干什么?
纯纯因为喜欢啊?
不过,薛岳心里再生气,他也拿薛琛没办法。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这个儿子身上,侯府那边下的心血可比他这个当爹的多得多,要是他贸然把薛琛收拾出了个什么好歹,侯府那边还不得疯了啊。
侯府要是发了疯,他这区区的一个左相,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呢。
所以,薛琛现在是相当自由。
半天在翰林院处理公事,半天在听竹苑看陈岁寒读书,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薛姝一想,确实不能让自家哥哥过得太舒坦。
于是一点头,便利落地从榻上翻身坐起来了。
看着自家姑娘重新恢复活力的背影,青玉不由得悄悄给红绫竖了个大拇指。
红绫嘿嘿一笑,便挽着青玉的手臂追上了自家主子。
听竹苑,这会儿,薛琛正跟陈岁寒一起坐在院子里喝茶。
陈岁寒颇有几分他读书时候的气概,往那书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还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甚至比薛琛还省事。
薛琛每次到了饭点,还总会出来溜达一圈吃个饭,陈岁寒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并不重口腹之欲,早起往桌上放一碟子糕点,他就这茶水就能对付一天。
先前薛琛是一直忙着,不常在家,便不知道陈岁寒在家这么对付伙食,自从知道了之后,便每日三餐都要把陈岁寒拽出来跟自己一起吃,时不时地也会把他从书房里拖出来吹吹风。
不然总觉得这人要把脑子读傻。
“岁寒,读书不是那么个读法,你本身就极富灵气,如今基础也已经打牢,便不要那么拼命了。”薛姝进院子的时候,正好听见自家哥哥说了这么一句话。
薛琛眼皮子一掀,便见着了缓步而来的薛姝:“正好,姝儿,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一会儿带岁寒去街上转转吧。”
这丫头也是个不爱出门的,听说这一连好几天,连院门都没出过,也得推出去走走了。
闻言,陈岁寒下意识地看向薛姝,放在桌下的手也不由得紧攒成拳。
薛姝在桌旁的空位上坐下,道:“外面有什么好玩的啊,只能在这京城里转,无聊。”
她重生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薛姝成功从留恋京城的一草一木又变成了看什么都无聊的样子。
一切繁华都是过眼云烟,唯城外青山长存。
薛琛无奈的叹了口气:“过两日我休沐,要不带你们去城外走走?”
他就不提景行了。
忙的跟狗一样,哪里有休沐的时间。
薛琛说完,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叫上你孙家姐姐一起。”
好歹也是薛姝自己给自己找的嫂子,如今看来,也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薛琛也能放心地让自家妹妹跟她玩到一起了。
薛姝撇了撇嘴,眼中的不赞同简直都快凝成实质了。
他们几个出去,到时候不就是薛琛和孙瑛在那你侬我侬,她和陈岁寒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吗。
有什么意思?
才不去。
“……不去就不去。”薛琛咬了咬牙,心道自家妹妹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你不在你院子里待着,跑来我这儿干什么?”
一旁的陈岁寒又微微低下了头,不动声色地拿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一小口。
“想吃点心了。”薛姝老实地道。
薛琛:……
把他当成点心师傅了是吧。
不过妹妹想吃,他这个做哥哥的岂能偷懒?
于是薛琛长叹了一口气,任命地去厨房忙活了。
庭院的小桌旁,一时间就只剩下了薛姝和陈岁寒两人。
二人对视了一眼,陈岁寒率先移开目光,将目光低垂在手中的茶盏上。
薛姝叹了口气,两只手一上一下地交叠着放在桌上,又轻轻把下巴放了上去,也盯着陈岁寒手中的茶盏发呆。
陈岁寒的身体逐渐僵硬。
虽然知道薛姝没在看自己,但是他还是一动都不敢动。
脸上有点痒,好像是有什么虫子落到脸上了。
陈岁寒努力忽视掉那一丝痒意,强作镇定地盯着手里的茶盏。
一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