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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行和薛姝一道离开那家成衣店铺,一直走出老远,景行的步子才慢了下来。
景行生得身高腿长的,要想追上他的步子,还真是不容易,哪怕薛姝的身形在女子中算是较为高挑的,此时也追得微微有些气喘。
薛姝站在他身边,好不容易才得了能喘口气的机会,胸口有些急促地起伏着,一张俏脸也泛起了淡淡的红。
“……是我不好。”景行伸手把小姑娘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则一下一下地在她背上顺着。
怪他刚刚走得太急了。
薛姝深吸了两口气,勉强将呼吸平稳下来。
她摇了摇头,抬眼打量景行一番。
她还是头一次见景行如此生气的模样,甚至大庭广众之下就要拔剑砍人了。
这可不太符合景行一贯的作风啊。
景行抿着唇,任由她打量。
他确实不是冲动的人。
但刚刚楚楚说出那样的话,他又如何能保持理智呢。
“好了,别生气了。”薛姝有些无奈。
明明被说的人是她,结果现在她还要反过来安慰景行。
也是蛮诡异的。
景行叹了口气,也不顾这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了,直接伸手就将薛姝紧紧抱在了怀里:“姝儿,这位楚姑娘,以后把她交给我,好不好?”
以他的手段,定能让楚楚好好长长记性,叫她日后再也不敢随便说话。
薛姝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和楚楚之间关系复杂,但说到底,也就是她们两个人的事,不应该把景行牵扯进来。
而且……
就因为楚楚说了她一句,景行怎么还记上仇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而已,她听过就忘了,景行倒好,竟然是想牢牢记在心里了。
何至于此啊……
景行感受着怀里小姑娘拒绝的动作,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随后手上又多用了几分力,恨不能将薛姝揉进骨血中。
反正现在是在扬州的大街上,又不是在那熟人遍地走的京城,没人认识他们。
景行脸皮厚,当然可以这么想,但是薛姝不行啊。
没一会儿,她就红着脸把景行推开了。
虽然只有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但是景行的心情已经显而易见地好了不少,他轻笑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牵着薛姝的手,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见着一家装潢精美的铺子就进去逛逛,总之,他们有的是时间。
与此同时,苍园客栈中,可就没有景行和薛姝这么好的气氛了。
陆应澈宿醉起来,胡乱吃了几口午饭,堪堪填饱了肚子,就着人去把钱恩和钱思思一道叫了过来。
钱恩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看陆应澈面色阴沉,便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儿,不敢贸然开口,只好老老实实地揣着手站在一旁,等着陆应澈说话。
陆应澈杀人似的目光在钱思思身上顿住。
钱思思哪怕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这股目光的森然,当下吓得腿都软了。
这下,一旁的钱恩就更迷糊了。
钱思思不过就是个小姑娘,最近做的事也就是带着两位主子在扬州城里玩玩走走的,能闯什么祸?
于是钱恩斟酌片刻,试探地开口道:“三公子,不知可是思思这丫头闯了什么祸事?您尽管跟在下说,在下定然为三公子排忧解难。”
他钱恩在这扬州城内,虽然比不上杨家那等庞然大物,但也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只要什么不是大祸事,他保管能一力解决。
陆应澈冷笑一声,道:“原来,钱叔还不知道昨晚出了什么事啊?”
他越说,钱思思就越是心虚,这会儿已经快把头低到地底下去了。
对钱思思这副心虚至极的样子,钱恩并不陌生。
一旦这丫头闯了什么大祸,就总是这副德行。
低着脑袋,一副垂头丧气、任凭处置的样子,看着好像可怜巴巴的,叫人狠不下心责备,但实际上呢,转眼就张牙舞爪的,该闯的祸那是一点都不会少。
钱恩的眼角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怎么,这件事儿还等着我开口?”陆应澈见钱思思低着头的样子,心里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反而差点被气笑了。
钱思思绞着手指,晃了晃身子,纠结了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道:“就……就昨晚,我带着三公子和姑娘上了画舫游湖……”
钱恩“嗯”了一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画舫嘛,又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是……”说到这儿,钱思思又纠结了一会儿,“……是花船。”
闻言,钱恩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等着钱思思。
“你敢带着三公子和姑娘上花船?!”钱恩直接惊叫出声。
“呜……不是那种花船!是那种干净的!”钱思思哭丧着脸,直接抱着脑袋原地蹲下了,“我想着男人嘛,哪里会有不好女色的,就、就带着三公子去了画舫的二楼看表演了嘛……”
“你还有理了!”钱恩冷笑着左右看了看,然后顺手就捡起了一根树枝,就要往钱思思身上抽,“三公子家教森严,又洁身自好,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你倒是好!三公子一来,竟然直接被你带上花船了!
还有!你把姑娘也带上去干什么!活够了是不是!”
钱恩是真的恼了。
他没料到,钱思思竟然敢如此大胆,连陆应澈的为人品行都没摸清楚,就敢贸然把人带上花船。
最重要的是,干嘛还把薛姝也带上去啊?
要是被侯府那边知道,他的义女拐带着侯府唯一的姑娘上了花船,别说钱思思了,就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
“义父,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啊……”钱思思闭着眼睛哭嚎道,“我再也不干了!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随便折腾了啊!——”
“逆女——!”
这俩人吵得倒是热闹。
陆应澈一手撑着下巴,冷眼看着。
他倒要看看,那树杈子什么时候落到钱思思身上去。
没过一会儿,钱恩就演不下去了。
他已经没词可说了,但是又不舍得真的打钱思思,看着手里的树枝,一时间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