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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姝没躺多久,便有一道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就被拥入一片温暖的,带有山水香的怀抱中。
“夜这么深了,怎么还在这儿躺着,也不怕再着凉。”景行一边说着,一边又用了几分力,紧紧地将薛姝抱在怀里,恨不得把全身的热气都传到薛姝身上去。
他现在真是对寒气有了心理阴影了,真想把薛姝供养在温室里,温度湿度都精准把控着,让薛姝连一点风雨也不要见到。
但是他家小姑娘不是那种见不了风雨的娇花。
“又不冷,不会的。”薛姝靠在他怀里,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景行低下头,万分依恋地在她颈窝上轻蹭了几下。
“——没什么。”虽然不是第一次躺在景行怀里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景行抱得这么紧了,但是这种感觉,薛姝并不排斥,甚至喜欢。
景行深深嗅着薛姝身上的味道,薛姝推了好几下也没推开他,不由得有点犯愁。
这人怎么跟狗似的。
又是蹭脖子又是闻味道的。
一会儿是不是还得在她身上做点记号啊?
似乎是察觉了怀中的小姑娘有些分神了,景行终于抬起头,在薛姝脸侧印下一吻,才声音喑哑地开口道:“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扬州。”
今天他们去宫里,皇帝已经选定了要去的人选。
本来漕运是归户部管辖,户部又是薛岳手下的,所以,就算是要派,也是派薛琛,这个左相之子、新科状元去更合适。
皇帝是这么想的,薛岳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薛琛本人不这么想。
他本身就不是个有上进心,以及精力旺盛的人。
先前拼命读书中状元,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确实很有读书的天赋,二来,也是为了薛陆氏和薛姝。
只要他中了状元,进入朝堂之后再努努力,很快就能在朝廷中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到时候他可以自己开府,带着薛陆氏和薛姝一起搬出去,就不必再担心薛姝的婚事被薛岳随意左右了,他尽可以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过上悠闲且舒心的小日子。
但是现在,薛姝已经觅得良人,景行是个绝对值得托付的人,景家的人际关系也相对简单,不必担心她嫁过去之后会吃苦。
至于薛陆氏,她是镇北侯的亲妹妹,和离之后,自然就是回侯府,侯府富贵,镇北侯一家子也对薛陆氏很是珍重,倒是不用他操心。
既然薛陆氏和薛姝都用不着他操心了,那他自然也就不会再拼了命地勉强自己了。
吃好喝好,少让他干点儿活儿吧。
读书那会儿,他都快把自己熬死了。
现在气儿还没缓过来呢,才不会轻易就去干活儿。
至于新科榜眼,那是个寒门子弟,年纪也大了,适应能力不太行,身体也不太行,现在还在翰林院熟悉京城和官场的办事和生活节奏,无暇分身。
状元不想去,榜眼去不了,皇帝只好点了探花,跟着户部的队伍一起过去。
除此之外,皇帝似乎还属意一位皇子,与他们同去,只是似乎还没决定要让谁去。
对于皇子们而言,谁能第一个出去为朝廷办事,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事情办成了,那就会拿到实权,甩开其余皇子们一大截。
不过不管皇帝决定派自己哪个儿子去,那都是人家皇家自己的家事,他们是无权干涉的,只管等着最后的结果就是了。
众人一起出了皇宫,然后在宫门口围观了一场新科状元被亲爹胖揍的好戏。
薛岳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咬牙追着薛琛满路乱窜,薛琛躲到景行身后,景行还替他挨了好几个巴掌。
还真别说,薛岳看着就是个文人,手上的劲儿倒是不小。
一想到刚才那巴掌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景行似乎还能感觉到隐隐痛意。
景行从回忆中抽身而出,一低头,却见自家小姑娘正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薛姝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其中清晰地倒映着漫天星辰,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怎么?”景行不由得失笑,抬手在薛姝发间又揉了揉。
“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薛姝知道扬州出了大事,但是知道的并不具体。
这全怪前世的盛故。
盛故天资有限,且心思压根就不在官场上,只纯粹是个过去凑热闹的,所以,他能知道的消息相当有限,薛姝被困在他的后宅,知道的消息就更少了。
“知道杨家吧?”景行随手捻起薛姝的一缕头发,在指尖绕着圈。
薛姝点了点头。
杨家大公子杨闻溪,就是去年进京考试结果没考上,还成了楚楚的钱袋子的那人嘛。
不过这一世,这个钱袋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场的机会,存在感很低,薛姝也只在宝衣坊中偶遇过一回,然后竟然就再也没见过了。
“听说杨家本家有一位公子,在官府的漕运码头上把官府的人打了,这事情虽然不大,但是朝廷一直对杨家多有关注,所以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还是被写进了奏折递了上来,所以陛下准备借题发挥,派人过去,折腾折腾杨家。”皇帝的意思是,能直接灭了杨家就更好了。
但是现在毕竟不是战争年代,不能明着打,只能偷着阴。
薛姝听完,便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挖坑给别人跳这件事,你可最擅长了。”
“嗯?”景行挑了挑眉,“姝儿这么了解我啊?”
他明明有刻意控制着自己,不要在薛姝面前露出如此卑鄙的一面的。
结果,他家小姑娘心思竟然如此玲珑剔透,光看就能看出来了。
薛姝抿唇一笑,并不接他的话。
她倒是没有亲眼看过。
只不过,前世的景行能把皇子们都一一扳倒,做到这种事,显然,不能只靠所谓的光明磊落。
景行长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无奈。
他又低头在薛姝颈间猛吸了两口,这才道:“姝儿,握着一去,恐怕几个月都回不来了。”
几个月见不到薛姝,他可怎么活啊!
薛姝也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心中也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