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当时她是想和娄淮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事,但当时要忙的事情太多,事有轻重缓急,她和娄淮就挑比较着急和重要的事情去处理。
一耽搁下来,这件事就一直没能处理。
现今被小司奕这么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还有这桩事情。
小司奕仔细问了下左微月,当时他们是如何发现揽月轩有细作一事,得知是娄淮和他下属娄万当时秘密的行踪被泄露给娄恒,导致娄淮因此受了重伤一事后,小司奕便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仔细思考会是谁。
这个过程中,左微月也很快操控着飞天魔毯跟着恭亲王娄高义的马车到了郊外枫叶林。
以永寒之城四季如冬,飞雪不断的情况,一般会往郊外山林去的人不算太多。
所以到地方时,除了满目和积雪交杂在一起的红枫叶,便是一眼望过去十分白净的雪毯,几乎看不见什么人毛。
娄高义披着大氅下了马车,走上由下属在前带路,已经踩实的积雪道。
一边走,一边从袖口里洒下一些枯黄的花。
一开始左微月还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直至她操控着飞天魔毯,低空飞行跟在他们后面嗅了一会儿,闻到了一股明显的桂花香气,才确定娄高义洒下的干花是桂花。
娄高义一个大男人,当然不可能有这种走路撒花的怪癖,那就只有可能是,这个干桂花,或许是和小司奕已经身死的姨母有关。
果然,等娄高义带着下属到了一颗巨大枫叶树下,看见刻着慕蓉名讳的墓碑时,他又掏出了一罐桂花酒,以及一些包在油纸里的桂花酥,整齐摆在墓前。
男人如今只有三十四岁,长着一张和娄瀚海有个四五分相似的容颜,整体的气质看上去却和娄瀚海是天差地别。
娄瀚海作为帝王,周身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而恭亲王娄高义,反倒是看起来有一种较为洒脱的江湖侠客的感觉。
只是他那双凤眸里如今堆积着的沉重情绪,却将这股本该洒脱的气质压了个无影无踪,无端给人几分沉重之感。
他蹲下身子,拿出带来的火折子点燃香枝,插在她墓碑前的香坛里后,轻柔着嗓音说道:“蓉儿,我来看你了,抱歉,来的这么迟。”
男人缱绻着眼神说出这些话时,伸手轻抚起眼前的墓碑,好似他透过墓碑摸到了慕蓉的脸似的。
这种眼神,左微月看着并不陌生,因为未来的娄淮就经常这么看她。
看到这里,她基本上已经确定,恭亲王娄高义和慕蓉之前的关系不一般,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她目前还不能确定。
毕竟慕蓉可是娄瀚海的妃子,还是比较受宠的贵妃,娄高义作为娄瀚海的亲弟弟,却和他的妃子搞到了一起,中间要说没点隐情和曲折,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好在,她的疑惑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就在娄高义继续的喃喃自语下得到了解答。
“害了你的人,有朝一日,我会亲自提着他们的头过来给你谢罪,也免得你心生怨气,不肯过奈何桥。”
“可是蓉儿,你可知晓你留我一人在这世上有多难受?当年倘若你我都能勇敢一些,或许结局,是不是就不会走到最坏,你本应该,是我的王妃”
小司奕听着娄高义所说,皱起的眉头就没放平过。
只因当时慕蓉入宫的时候,小司奕记得清楚,他生母告诉他说,入宫一事,一直是慕蓉渴求的,若慕蓉不喜欢娄瀚海,以她当年兵部尚书嫡女的身份,完全是够格抗旨,转而嫁给娄高义的。
左微月听的也有点迷糊,但可惜的是,娄高义说完之前那一长段话后就没再出声,只是温柔着神色帮慕蓉打扫墓碑上落上的枫叶和积雪。
等一切处理好,时间已经来到下午未时五刻。
恭亲王坐上了回往温泉山庄的马车,找到了还躺在榻上歇息咳嗽的小娄恒。
小娄恒的情况对比左微月之前见到的还要差,一张脸都被烧的有点发红,眼神也有点迷糊的样子。
“皇叔安好,侄儿咳咳”小娄恒想掀开被褥下榻,却因为身子情况实在太差,连话都说不完整,更别说站着了。
眼看他就要跌下床榻,娄高义伸手扶住小娄恒胳膊,给下属一个眼神,让他先退下后,坐到榻边,从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颗药丸给他:“这是退烧用的药丸,你吃了应当能缓解许多。”
小娄恒接过药丸,却没着急吃,而是垂着眼睫道:“多谢皇叔,只是不知晓皇叔今日特意过来,所为何事?”
娄高义见小娄恒的警惕性这么高,倒也没恼,视线从小娄恒的脸上收回之后,看着陈设较为简陋的屋内,看起来像是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了句:“小恒,你现今的处境看起来并不好,应当也有想过,给自己换个活法的事情吧?”
男人语气仍旧比较温柔,但凤眸里的神色落在人身上却压迫性十足。
小娄恒被这股压迫感笼罩着,额间起了不少冷汗后,最终颔了颔首:“当然是有想过的,但以我现今的情况,想要实现这个愿望,并不简单。”
“是吗?”娄高义说到这里,突然站起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色虚弱的小男童,“不是你自己太过畏手畏脚,顾虑太多吗?”
男人从袖口掏出帕子,替小娄恒擦拭额间汗液时,继续道:
“你的本事和心性如何,我已经有所了解,我也知晓之前派过来的几名下人都是你出手要了他们的性命,若是你想,我可以助你达成所想,但前提是,待你大成之日,需帮我做到三件事情。”
小娄恒似乎没想到他的底细竟然被娄高义摸的这么清楚,瞳孔微缩之后,握拳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才松开拳头,颤着睫毛看向娄高义哑声问道:“皇叔可否先说说,需要帮你做到哪三件事情?若是能够令侄儿接受,或许可以一试。”
啧,皇家的真的从小都是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