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水街南水巷。
由于今日是个小雪天,巷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比平日多,药草堂的生意也就惨淡了些。
谢诗韵帮着蔡国安包好要卖出去的药包后,照常站在药草堂的门口进行张望。
小玲将今日要填补的药品填补好,见自家小姐又去门口张望了,心疼之余,抬步走了过去。
“小姐,您进去歇着吧,奴婢帮您看着,门口风大,又下着小雪,当心着凉。”
谢诗韵却有些执拗地摇了摇头,翦水秋瞳内盛着期待的神色:“不行,我一定要亲自等着那位公子过来,不知为何,我这心下就是有种预感,预感他这几日就会来。”
主仆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就听一阵沉稳的中年男声从药草堂西侧的小门发出。
“诗韵,你不好好守在正堂柜台的位置,带着你那婢女站在门口作甚?也不怕着凉?”
谢诗韵闻声僵硬了一瞬身子,而后抿唇抬步往柜台的位置去。
到了蔡国安身前后,先是打算福个身子唤声“爹爹”,却被蔡国安拧眉制止。
“行了,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宰相府,当日你回来的时候我就同你说了,不必讲究这些虚礼,这都过去几日了,你还没习惯吗?”
“爹爹教训的是,但女儿到底在京城待的较久,养成的一些习惯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进行改正,爹爹若是.”
蔡国安最是看不惯谢诗韵那副娇娇弱弱的模样,摆手打断她:“你要实在改不了那就算了,反正横竖以后你都是要嫁出去的。”
听到这里,谢诗韵面色苍白了一瞬,只因到了永寒之城后,她听说了,在泅水街这块地方,女子议亲比在京城那边要早上两年。
一般是从十五岁就开始,而今年她刚好满十五岁生辰。
当即动用她之前在宰相府对谢宰相用的那套,拽住蔡国安衣袖撒了个娇:“爹爹,女儿才认祖归宗回来多久,还想在您面前多尽尽孝,不想这么早就议亲,女儿不着急此事的。”
“不着急?”蔡国安拧起那张老脸,挣脱谢诗韵抓他的衣袖后,摸着他下巴处的黑色山羊胡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你比起小云,样貌和身段上都是胜她几筹的,若不趁着年轻早些说好一门亲事将自己嫁出去,莫不是还想让我这药草堂一直养着你?你又不是男子,无法继承我的衣钵,你不嫁人,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小玲有点看不下去蔡国安这种重男轻女的想法,刚想开口替谢诗韵说些什么,余光便瞥见一辆马车正直直朝着药草堂所在的位置前来。
赶忙打断二人的交谈。
“好像是有客人来了。”
如此,蔡国安才冷哼一声,没再去看面色不大好的谢诗韵,往药堂问诊室去之前吩咐小玲道:“若是来问诊的,直接带进来见我,若是买药,便由你们二人接待,你们总不能在我这药草堂白吃白喝不是?”
待蔡国安离开,谢诗韵才压下面色的苍白,整理好心绪后摆手拒绝了小玲的安慰,而是眸带希冀地看向正缓缓朝这里行驶而来的青顶马车。
想要靠讨好蔡国安,在永寒之城这块地界过活的好怕是不行了。
只能寄希望于当日帮她解围,看起来衣着气质皆不凡的公子。
青顶马车行驶至药草堂附近后,便寻了个宽敞的地方停下。
而后从里下来一名着黑色冬袍,肩披狐裘斗篷的少年。
少年高束的马尾被寒风吹的纷飞起来,纤长的眼睫毛上落了不少雪,配上他那双微微下垂,看起来较为冷淡的凤眸去看,像是一株立在风雪中,不肯折腰的青松,给人一种疏离和冷漠感。
唯一的缺点,大概便是他整体的长相有些太平平无奇了些。
左微月刚刚跟着娄淮下了马车,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顿时生出一种娄淮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惊艳错觉。
娄淮的视线一直落在左微月身上,自然也察觉到她眸色的微妙变化。
心情愉悦了一瞬,唇角微弯后,在娄万将马匹往遮雪棚子里带,栓马匹缰绳的时候压低声音问她:“好看吗?”
前世今生,他都知道他这张皮相还算不错,就算是在他前世双腿废了之后,也仍旧被众多女子觊觎,甚至还会被旁的男子嫉妒。
但当时他都没什么感觉,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可现今却不一样了,他有发现,很多个时候,左微月的视线总会落在他面上。
不论是他佩戴了人皮面具亦或是没有。
只因他知道,他自己出色的骨相并不是一张人皮面具便能遮挡住的。
这个发现让他心下生出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虽不强,但也不可被忽视。
左微月回神,看着他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口是心非地撒谎道:“什么好看吗?你这人皮面具这么平平无奇,和好看能沾上一点儿关系吗?”
说完,她怕露馅,熟练挽住娄淮右侧的手臂靠近他,方便她待会儿和他说悄悄话后催促他道:“行了,不是要进去试试看我给你实现的愿望有没有用吗?快走吧。”
娄淮瞥了一眼她挽着他胳膊的手臂,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些后没再多说什么,撑伞抬步往药草堂去。
还未走到药草堂门前,娄淮便发现谢诗韵已经提前等在堂门口的位置,羞涩着眼神低头去她自己的绣花鞋。
看见谢诗韵的瞬间,娄淮面色上的愉悦神情很快淡了些,他暂时顿下步子,在左微月不解的神情下静静等了快十息左右。
一直到身后的娄万绑好马匹,跟了过来,他都未曾再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操控感了,他方感觉心口处压的那块石头被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得到谢诗韵身前再试试,万一是因为距离的问题呢?
“主子,马车已经停好了,不过您要采买风寒药的话,明明可以去更近的医堂,为何要大老远来到这里找什么药草堂啊?”
娄万跟上来咕叨间,离娄淮只剩下十步远距离的谢诗韵耳尖听清了这些话,顿时面上的羞涩更加明显了些,眸内也染上了些雀跃神色。
是个谨慎的鹅子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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