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
人影、鬼影聚集。
者戾、明梵等鬼修前辈出现在半空之中。
而封禁的峡谷——也就是双槐谷的门户——并未开启。
随着人影、鬼影愈来愈多,樊玄、元桀也来到山谷中,再加上山阴子与玄夜,于野的身旁已聚集了四位老鬼,却都一声不响,默默交换着疑惑的眼神。
片刻之后,又听者戾的话语声响彻四方——
“集结待命!”
这是召集鬼修前往双槐山?
果不其然,一道道人影飞起。
于野与几位同伴点了点头,跟着离地而起。他继续假扮叙管事,山阴子算是他管辖的弟子,而樊玄、元桀、玄夜均为鬼修前辈,一同结伴前往双槐山,倒也合乎此地的规矩。
转瞬之间,众人抵达百丈高空。除了两位金仙长老外,还有天仙、真仙、合道、合体等鬼修数十人。
人群中,于野回头看向脚下。
数里外的峡谷便是法阵门户所在,却依然未见开启的征兆,如何前往双槐山?
忽听传音声响起——
“于前辈,另有捷径……”
是见渊。前往双槐谷的皆为鬼修,他的魔煞之体不便行事,已悄悄躲入鬼戒之中。而经过数日的打探,他对于双槐谷的虚实应该已了如指掌。
于野抚摸着手上的戒子,目光微微闪烁。
便在此时,只见明梵抬手抛出一块玉牌。玉牌化作一道光芒冲天而去,眨眼没了踪影。与之同时,星光闪烁的穹顶忽然旋转起来,点点星光随之渐渐汇聚,并愈发耀眼,最终化作一道百丈粗细的光芒从天而降,仿若斗转星移,又似星河倒倾,景象甚为壮观。
于野正惊讶之际,倒倾的星河已吞没了等待的人群,他周身上下也闪烁着点点星芒,继而一股强大的力道托举而来。他急忙催动法力护体,人已身不由己地向上飞去……
传送阵?
一次传送数十人的阵法,倒是罕见。而这般困入阵法之中,不知会被送往何处,也无从逃脱,倘若遭遇不测,岂不是束手就擒?
于野尚在忐忑不安,点点星芒倏然远去,双槐谷的穹顶也消失不见,仅有昏黄的天光笼罩头顶,还有群峰错落四方——显然已来到地面……
置身所在,乃是一处峰顶之上,而数百丈的峰巅已被齐齐削平,成为百丈方圆的巨大石台。宽阔平坦的石台竟嵌有禁制,中央矗立着一根十余丈高的石柱,同样刻满了符文法阵,像是阵法的中枢或阵眼所在?
果然,数里之外另有一座山峰,同样矗立着石柱,彼此遥遥相对,共同撑起一方十余里大小的阵法结界。
这便是双槐山?
普元子何在?他仍未赶来?
一旦遇险,又该如何破解阵法逃离此地?
于野困惑之余,心头更添几分焦虑不安。
众多鬼修也是不明究竟,一个个左右张望、四处走动。
却听者戾与明梵相继出声——
“各位高人尚在途中!”
“不得擅自走动,在此安心等候!”
两位长老发话,众人不敢怠慢,聚集成群,就地坐下等候。
于野走到临近山崖的一侧。
山崖下方,山谷幽深,草木茂盛,并且弥漫着浓重的阴气。
“于道友,请你见机离去,我二人已仁至义尽,奈何身不由己……”
于野回头循声看去。
者戾与明梵已坐在石柱下,其中一位在传音,另一位也冲他点了点头。
言下之意,是让他见机远离此地,否则普元子归来后若生变故,便与两位长老无关。这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对他最后的告诫?
于野皱了皱眉,传音问道——
“此处阵法森严,如何离去?”
“普元子前辈归来之时,将开启阵法结界,待我等相迎之际,你便可借机离去。”
者戾告知了脱身之法,听起来似乎可行。
“哦。”
于野稍作思忖,却又再次看向幽深的山谷,随后轻轻拂袖一甩,转身坐下。
玄夜、樊玄、元桀坐在不远处,均是脸色凝重、心神不宁的样子。
山阴子则守在他身旁,满脸皱纹抖动,两眼跳动着冷光,似乎已忍耐不住,竟悄悄传音道——
“于前辈,普元子归来之时,必然毫无防备,力求一战功成!”
于野抬眼看向中央的石柱,淡淡道——
“我未必是普元子的对手,见机行事吧。”
中央的阵法石柱乃精玉打造,不仅高大坚固,而且嵌满符文禁制。即便凭借星矢或九玺剑的威力,也未必能轻易毁去。
“输赢未分,于前辈岂敢言弃?”
“姑且不论普元子,另有多位鬼修高人,于某以寡敌众,难有胜算。”
“哎呀,能否夺回星光银镜,在此一举……”
山阴子为了夺回星光银镜,竭力促成此战,而他所倚仗的“于前辈”却突然变得谨慎起来。他不由得暗暗焦急,耐心劝说道:“于前辈并非孤立无援,有本人倾力相助,另有几位道友联手,再胁迫明梵与者戾反戈一击,今日之战大有胜算!”
于野摇了摇头,似乎依然迟疑不决。
而山阴子所说的手段,竟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趁乱偷袭普元子,之后逃出双槐山。倘若遭到追杀,便前往黄泉谷暂避。
不过,山阴子尚且能推测出他的对策,又如何瞒得过他人?
再者,大战未至,明梵与者戾已忙着撇清干系,显然有违常理!
“于前辈……”
山阴子贼心不死,仍在设法劝说。
于野没有理会,而是看向身后的深渊,又转动着藏在袖中的戒子,眉宇间透着思索与焦灼。
“于野……”
谁想山阴子尚未罢休,又有人传音呼唤。
玄夜坐在一丈之外,手拈胡须,苍白的脸色毫无生机,而他阴冷的话语声却显得有些怪异——
“我幽冥道友,已所存无几……不管何人寻至神界,切莫忘了鬼域,还有妖域、魔域与仙域……”
樊玄与元桀安然静坐,倒是未见异状。
于野眉头微锁,回味着玄夜的话语,却一时难明其意,心头的焦虑更添几分莫名的担忧。
恰在此时,昏黄的天光忽然有所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