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找你合作的,是另外一个人吧。”蒋君临挑眉,“若不然,你也不会来监狱见我。”
裴秋影不是第一次领教蒋君临的厉害,仍是觉得胆战心惊,她分明藏得那么好,可为什么,还是被蒋君临一眼看穿了?
似是知道裴秋影在想什么,蒋君临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杀我,杀了我,极道必反。没有蒋家人,他没办法掌控极道暗网。我死了,极道反了,他又不是真能一手遮天,这事曝光后迟早查到他们头上来,一落网就会被一网打尽,让你来接近我,搭国安的梯子,若是出了事,还能甩给陈良东,一石二鸟,不难猜。”
他翘着腿,慢条斯理地问,“所以,他给了什么样的条件,说来听一听。”
裴秋影握紧了拳头,心中七上八下的,蒋君临看着一点都不像阶下囚,好像他才是掌控全局的人,这种城府令裴秋影觉得可怕。
她本以为自己装疯卖傻,一路逆袭,已拿了人生赢家剧本,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人当成弃子。
“他保你平安退出极道暗网,也不会动你的家人,移交权力后,蒋家彻底和极道暗网切割。”裴秋影说,“这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
“这条件,对我没有一点吸引力。”
裴秋影轻笑,“是吗?他是投鼠忌器,不敢杀了你,可季珹呢?你一点都不在乎他的生死吗?他们要杀季珹,可易如反掌。”
她拿出一个平板,给他看一段视频。
除非……是自己人!
蒋君临定定地看着视频里,笑得温软的季珹,从另外一个视角,更能发现季珹在他面前多么的软,眼里也有光,他总是忽略的光。
还活着呢?真好!
“所以呢?”蒋君临淡然问,“拿他来威胁我?”
“这一次你被捕,也是为了他吧?”裴秋影笃定地说,“蒋君临,你的弱点早就暴露无遗,你却不肯承认。”
“人生在世,谁没有牵挂,谁没有软肋,若是孤家寡人,那就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得谢谢你,裴秋影。”蒋君临轻笑说,“我以为他死了。”
这几天夜不能寐,总想着他是不是死了,他在冰冷的房间里,面对着石壁,心中一遍一遍地回忆着他们之间的一切,每一句话都刻在他的骨子里。
“蒋君临,没有人和你开玩笑。”裴秋影说,“你也不要心存侥幸。”
“裴秋影,我不在乎。”蒋君临淡漠说,“若我的敌人,每一次都拿一人来威胁我,那你放心,我会动手,先杀了他!”
裴秋影,“……”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走向,蒋君临竟一点都不在乎季珹的命。
“你在逞强。”
“帮我转告他,若真的有诚意,拿出点真东西来,被搞这点虚的,若就这点筹码,他不配和我谈条件。”蒋君临目光冰冷地看着裴秋影,“慢走,不送!”
他已失去了和裴秋影交流的兴趣。
这话刺到裴秋影,她拍案而起,“蒋君临,如今你才是阶下囚!”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高高在上地和我说话。
蒋君临对她的暴怒,视若无睹,“我是一时的阶下囚,而你……裴秋影,死神已在靠近你,好自为之吧。”
裴秋影盛怒,倏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刺向蒋君临。
蒋君临虽被铐着,双手却不算安全失去自由,他握住裴秋影的手腕,猛然往前一拖,砸在桌上,裴秋影的匕首掉落在地,蒋君临反手一折,裴秋影的惨叫里,仿佛都听到了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门被踹开,狱警手持枪械指着他,“别动,举起手来!”
蒋君临倾身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自量力!”
他冷漠地丢开她,举起了手,淡然,又镇定,裴秋影却握住自己的手,疼得脸色都白了。
裴秋影被带出去后,万常田来了,解开了他的手铐,递给他一块热毛巾,蒋君临慢条斯理地擦手,动作漠然,万常田说,“主子,你这一动手,她疑心了怎么办?”
“她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易怒,冲动,判断力大减,不必担心。”蒋君临擦干了手,万常田倒了一杯热茶,“有人一直在盯着我的行踪,我也是两点一线,除了来监狱,就是回家,顾瓷小姐还没来找,她是不是没想通这一层关系?”
“裴秋影来了,她就想得通了。”蒋君临说,“小瓷涉世未深,经验不足,难免会有所拖延,若今晚她没来找你,你就主动去找她,暴露了就换一个地方。”
“明白!”
蒋君临从兜里拿出追踪器,他一直都没启动,蒋君临若有所思,裴秋影来这一趟,也不算一点收获都没有,是谁想要极道,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万常田说,“明天他们就进驻监狱,以后就是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主人受些罪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吩咐。”
“你会做佛跳墙吗?”
“什么是佛跳墙?”
蒋君临挑眉,“算了。”
万常田只敢在心里吐槽,主子,求求你,当阶下囚就别挑嘴了,真的很为难我的。
“告诉小瓷,别来救我!”蒋君临神色淡然。
三月,初春。
看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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