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山两口赶车跟着韩远芳回家去拉麦种。其实她是嫌弃家里留麦种的,但是今年时间真的不早了。最后还是决定用以前的麦种,明年一定去市里的种子公司去买新的种子。
他们两口子看着这个小丫头居然已经把玉米篮子都装上了?
以前这个丫头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就自己,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死而消沉,自己居然扛起来了。
两亩地也就是用六七十斤的麦种。看着厢房里的尿素,两口子更是觉得这个丫头是真的有心。
两亩地给韩远芳量出来以后,村长会计都离开了,地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远芳,梁家坟这边的水方便,你看你家地头就是井,将来浇水也省事了。”
韩远芳找个点头,“是啊,还是大爷心疼我。”
“丫头啊,就你自己了。一定要把日子过起来。”
韩远芳点头“我会的。”
李学山扶着豁子,他媳妇牵牲。
韩远芳就在后面点种。不过一条垄以后,李学山就不让韩远芳点种了。
“远芳啊,你这样点种是不行的。”
“大娘,我哪里不对。”
“点的太密了,太密了也不行的,一亩地也就是用三十多斤的麦种,你这样点种,五十斤都不够的。”
“嗯,我知道大伯,还是我点种吧,我不敢牵牲。”这匹大马看着都厉害。
第二条垄就好多了,两口子都感叹着丫头的聪明。
一直到了晌午,人家两口子带着馒头咸菜。
韩远芳也拿出来了馒头,咸菜吃的人家的。
吃饭后只是在李学山喂牲口的时候,才歇了十分钟。
一直到了四点,两亩地种完了,最后还是三人一起点种的,韩远芳实在是跟不上了。
种完以后就用趟子盖土。韩远芳看着还挺有意思的。人站在趟子上左右晃动,牲口拉着,这样就把种子盖上了。
李学山的媳妇用镐在地头刨,还是韩远芳点种,这次她是用脚趟的土盖种子。
一直到了快七点了,这两亩地是都种完了。
韩远芳也坐上了马车,这一天可是真的够累的。先到的李家,韩远芳掏出来钱塞给了李学山媳妇。
“远芳,让你大伯赶车去送你。”
“不用,不用,大马够累的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韩远芳背着剩下的有几斤的麦子,扛着大镐回去了。
她有点着急,家里的猪中午都没有喂。
可不是,刚进了院子,就听到猪的叫声。
赶紧的烧水,正好也烧炕了。
猪鸡喂完了,强撑着洗澡,吃饭都没有胃口了。更不要说剥玉米了,今天啥都不干了。Μ.miaoshuzhai
只是给自己泡了一杯奶粉,喝完定上闹钟躺下就睡着了。
第二天听到闹钟的铃声,实在是不想起来。
可是不起来不行,家里还有活计,还要去上学的。
强迫自己起来,感觉浑身都疼。
还是煮猪食,喂完了牲口,觉得好了一些。
昨天晚上没有吃饭,今天早上就饿了。吃饱了才坐下剥玉米,干一点少一点。
一直到了六点四十,这才洗手换衣服,跑着去了学校。
老师看着韩远芳今天来上课了,这才讲新的内容。
全校的老师都知道韩家的事情,虽然六年级了。可是也想着照顾一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下课两个女孩子去厕所。“远芳,幸好你昨天请假了。昨天可是考了一天的试。”
“我回头和老师要卷子。”
“也就是你这种好学生还和老师要卷子。”
跑操的时候韩远芳可是咬着牙坚持的,昨天一天没有闲着,浑身酸疼,不过还是坚持下来了。
韩远芳知道什么都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重要。
中午回家换衣服喂猪。剥玉米,还是掐着点去上学。
三天以后,韩远芳才把所有的玉米都剥完了。棒子皮子就晒在了院子里。
周日的时候。她去地里看了看,还没有出苗。
因为担心家里的安全,所以今天就是收拾玉米秸子。叶子都退下来,秸秆放在一边,看着差不多了就捆成捆抱进院子里靠着墙放着。
下午韩冬梅拿着作业过来了,“远芳,你着什么急弄玉米秸子?”
“我怕放在外面要是有人想要跳墙进来就方便了。”
韩冬梅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冬梅,你自己写作业吧,我的写完了,我要抓紧干了,我看着阴天,这是要下雨了。”
“远芳,那我就回家了。你自己干活吧,我也帮着我妈去种白菜。”
“要种白菜了吗?”韩远芳还真的忽略了这个。
“是啊,要种白菜了。你还种吗?”
“当然要种了,我也要吃饭的。”
一直到了晚上七点,还有一些没有褪完,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玉米叶子堆在一起,今天阴天,就怕哪天突然间下雨。
周一早上看着天阴的更加的沉了,临上学以前把两篮子的玉米用塑料布和油毡盖上了。玉米皮子也盖上,都快要干了,可以当柴火了。
可不是,在第二节课就开始打雷。
韩远芳心里还庆幸,幸亏自己带了雨衣了。
今天没有出操,也没有上体育课。正好老班抓住机会了,还是来了一场考试。
中午放学,雨一点也没小,可是还是要回家的。
“冬梅,咱们两个一起顶着雨衣,我送你回去。”
“好嘞。”
两个女孩子虽然有雨衣,可是身上也湿了。
韩远芳到家还是喂猪鸡,没有办法,它们饿啊。
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下午上学就有好几个没有去。韩冬梅告诉她是因为家里没有雨衣。
韩远芳看着几个女孩子夫妻顶着蛇皮袋子来上学的,那几个没来的还是因为不重视学习。
到了晚上放学了,雨才停。韩远芳看着天上的彩虹,觉得特别的漂亮。还是现在的空气好。路上太泥泞了,她是穿着雨鞋的,其实像她这样的真的挺少的。
现在家家都好几个孩子,日子也是不太好过,很少有家庭给孩子们准备这些的。韩冬梅就没有雨鞋,穿着塑料的凉鞋。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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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