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看着已经有人家开始往家里拉掰下来的玉米棒子了,这是大秋的信号。
韩远芳回到家放下书包还是去了村长家一趟,虽然这样有催人家的意思,可是她也怕人家忘了这件事。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说是找了八个人,周日一天就都收回来。
韩远芳那是满心的感激。周日的话自己有时间,家里有人,要不然还真的是麻烦。
她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孩子,知道应该怎么办。
玉米是要堆放在院子里。那就只能放在菜畦里,将来剥好的玉米放在阳台上,这样干的也快。
菜畦的韭菜和小葱都没有问题,明年开春还能长出来,黄瓜秧也拉架了,算了,都收拾了。
要是父母在,玉米就是直接的堆在墙外头,剥好了推进来就行,可是现在不敢了,为了不丢东西还是都拉进院子里来。
茄子,豆角都摘下来,秧子推出去扔了,西红柿,黄瓜也是。今天一定把院子收拾出来,周日也好干活。
韩远芳一直忙活到了天黑,菜畦才收拾好了,想着家里三亩六分地估摸着也能拉回来不少的玉米棒子。
玉米秸子就直接的堆在外面,可是真的不少,家里也没有牲口,冬天烧火也烧不完。
算了就这堆着,就是觉得那样不安全,要是有人踩着玉米秸子跳进来就麻烦了。
韩远芳是左右为难,最后咬牙,还是要把玉米秸子拉回来,自己抓紧时间把叶子褪下来,剩下的秸秆放进柴房,这样就也就安全多了。
周日这天晚上五点,韩远芳穿的特别严实,背着水壶走着去了地里。
她来的早了,还没有人到。韩远芳再次的确定一下自己家的地头,可是不能掰错了,到时候好说不好听。
找到了界石,再次的数了垄头这才放心。
六点,八个人都过来了。看着小丫头就穿戴整齐在一边等着。
“三叔。”这是村长家的小儿子,今天是他带着一起来的。
“远芳这里不用你,你去家里等着就行了,一会马车就往回拉。你想好了棒子要放在哪里。”
“好嘞,三叔我这就回家去等着了。”
韩远芳到家以后,敞开了大门,马车可以直接的赶紧来的。这样也省事了。
她搬着小板凳坐在了大门口看书,作业昨天已经写完了,现在也就是看以前的课本。
“远芳?”
“奶。你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
“奶我找人今天掰玉米,在家里等着他们给送。”
“今天掰玉米?我让你爷去地里看着。”
韩远芳摇头“奶,不用的,这次人多,负责是村长家的三叔,我爷也不轻省,还是让他歇着吧。”
韩奶奶也不好说什么了,昨天老大家的玉米都掰回来了,老头子也跟着干了三天,这下粮食都到家了,这才放心。
其实就是远芳家的活计和老大家的一天。他们老两口子也会去老大家干。没有办法,以后还要指望老大一家。
卖豆腐的过来了,韩奶奶赶忙的去换豆腐了。
韩远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中午还要给人家做饭吧?还是一会儿问问吧,别自己准备了,人家不吃就浪费了。
一开始说的是不用管饭的,韩远芳也愿意多给点钱,这样都省事了。
第一车玉米棒子到家,赶马车的是村长家的大儿子。
“大伯,我还用做午饭吗?”
“不用,我们自己吃自己的,你什么都别管了。”
村长一家还是挺正直的,其实就是有人有小心思她也是没有办法,自己干不了,就只能指望着人家了。
韩远芳搬着板凳坐在一边开始剥玉米,其实这活计现在真是不好干的时候。捂一晚上,就好扒皮了。
可是就她自己,而且还要上学,实在是时间。
空间里有很多的线手套,这些都是前世工作的时候省下来的。
快速的剥着玉米。玉米先这样扔,等到过一阵还要码起来。其实她是准备都卖了。就自己一个人家里还剩下有十袋的玉米,这样完全可以把猪养到过年了。
“远芳。”
“冬梅。你家里今天没有掰玉米吗?”
“我家明天掰。”韩冬梅说着坐在一边也帮着一起剥玉米。
韩远芳心里感激这位小姐妹,这是来给自己帮忙了。
没一会儿第二车也送过来了。
“远芳,这样干得花不少钱吧?”
“还行,一人你一天两块钱,马车一天四块。我这些地估计也就是二十多一点就能到家了。”
“那还行。”
“不行能怎么样?我自己也弄不回来。”
韩冬梅也点头。“那你今年还种麦子吗?”
“我想种。我明天中午就问村长给我多少地。”
上辈子就不爱吃玉米面,既然可以种麦子,就种。
估摸着也就是给自己一亩二分地,到时候自己也能收回来。
“我家六亩地今年都种小麦,我爸说可以去化肥厂买化肥。”
“不去种子站买吗?”
“化肥厂便宜啊。”
韩远芳点头,也确实是这样。
快要中午的时候,韩冬梅回家了。已经拉回来了三车的玉米棒子,说还有三车也就都拉回来了。
“大伯,咱们村有要玉米秸子的吗?我自己烧不了那么多。”
“给我吧,我的工钱不要了。我回头给你拉回来两车玉米秸子剩下的我拉走。”
“大伯,玉米秸子我是送的。你要是不要钱。我就只能送给别人了。”
“行,那我都拉回去了,远芳,你还种麦子不?”
“大伯,我想种,就是我爸妈的地要收回去吧?给我的地还在那里吗?”
“这个你回头去问问你大爷去吧,我也不知道。”
韩远芳想着也是,要是趁着明天就把麦子种上多好?所以她急匆匆的锁上门去了村长家里。
这个时间人家也在准备做饭。
村长听了韩远芳的话。“本来想要照顾你,给你两亩地,你的意思呢?两亩地你自己能干吗?”
韩远芳想了想“也行,我能干。”多给八分地。这是村子给的照顾了。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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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