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回了趟家,提了一袋大米、三袋红薯过来。
“上回县令带走了水车的图纸,后来赏了我几锭银子,钱放着也是放着,先帮大家度过困难再说。”
她对陈满仓和石峰解释了几句。
他俩无比感慨:“英雄兄弟,你真是太善良了。”
在这荒年,一般人谁舍得把县令赠与的奖赏,拿出来与人分享?何况是能保命的粮食。
“只要不是真的大奸大恶之徒,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这个世道,活着不容易。”
听徐茵这么说,石峰满心复杂。
他当初就是差点走上邪路,被徐英雄一脚踹清醒的。
他爹娘也是徐英雄救回来的。
于他一家而言,徐英雄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
“英雄老弟。”他正色地看着徐茵说,“以后无论你需要我做什么,只需一句话!”
“行!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肯定会开口。”
五十斤大米、两百斤红薯,就收买了百余条人心,这买卖划算吗?
徐茵从未想过,只是一顿勉强称作饱饭的稀粥配烤红薯,外加一人一碗防风寒的汤药,就让这么多人死心塌地地表示愿意跟随她、替她做事。
尽管这并非她初衷,但有这样的结果,倒也乐见其成,起码把先后两拨灾民间的不睦矛盾解决了。
徐茵让那六个后生,把那批灾民分成六个小队,他们每人负责一队。
“你们得尽快把房子盖起来。天马上就冷了,而且什么时候下雨料不准,露宿总不是个办法。荒地可以慢慢开,实在不行,替我来种地,到时候我付你们工钱,不要工钱要粮食也行。”
他们一听,能不答应么。
“老大,你说什么就什么!我们听你的!”
徐茵抽抽嘴角:“都说了不要喊我老大,我年纪没你们大。”
“我们认你做老大,又不是因为年纪。”
徐茵:“……”
心说哪天要是换回女装,看你们还愿不愿意这么喊我。
后山烧出来的砖,可以起一排两三间的大房子了。
徐茵琢磨着这天似乎要下雨降温,赶紧找陈满仓和石峰商量。
“英雄兄弟的意思,先盖一间大房子,供那些人落脚?”
“对!你们意下如何?烧窑的速度还是太慢,一户一间砖瓦房可能得明年才能实现了,眼下先把难关度过去。反正房子盖了总有用,等他们搬出去以后,这间大屋子可以当粮仓。”
陈满仓和石峰没意见。
他们用自己的双手烧出青砖青瓦已是意外之喜,能盖出一间,就能盖出无数间,早晚能住上,何必急于这一时。
于是,徐茵让石峰去那帮灾民那里挑些壮劳力过来,一起帮忙盖砖瓦房,争取早点盖好。
跟着石峰来帮忙的灾民惊呆了。
“砖、砖瓦屋?”
“给我们住的?”
“真的吗?”
“假的!”石峰一脸没好气,“英雄兄弟心善,担心要下雨降温,暂时借你们住。等雨过天晴,赶紧把你们自己的房子盖起来搬出去。这里咱们还有别的用处!”
“哦哦!”
原来如此。
那也不得了啊!
他们这辈子别说住,砖头、瓦片摸都没机会摸。
能亲自用这些砖和瓦盖起大房子,然后搬进来住,哪怕只是为了躲雨住一两天,也知足了!
众人心头火热,干起活来也特别利索。
徐茵担心他们干活时出汗、干完活被冷风一吹受凉,每天会熬一锅防感冒的汤药过来。
饭也是大锅饭。
她当着二郎的面,拿出一锭银子,记了一笔账,对二郎说:
“这锭银子算大嫂问公中借的,回头等他们帮大嫂开地种草药赚了钱,大嫂会还回来。”
二郎嗫嚅道:“大嫂,这银子本就是你挣的,你不必如此。”
“有必要。大嫂这算是投资,任何一项买卖,前期投资亏钱不要紧,但若长此以往一直赔本,那就没有做的必要了。所以大嫂记这笔账,是想看看几年后究竟是赔还是赚。”
二郎有听但没有全懂。
但对于徐茵拿钱出去买米面油盐帮那些灾民度过困难期,不再像此前那样肉痛地捂着胸、跳着脚反对了。
徐茵觉得男人不能太小气,尽管她自己也反对圣母那样无节制地对人好,但有能力的时候,该帮还是得帮。
这不,她掏出银子雇灾民建房、开荒,让他们有饭吃、有屋住,灾民们对生活有了希望、日子有了盼头,跟大家相处融洽起来。
别说偷鸡摸狗这类事没再发生,相反,力气大的汉子,还会热心地替那些壮劳力不足的家庭户担柴、挑水;干活利索的妇人,也会帮衬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帮我、我帮你,两批灾民融合成一个和谐大家庭。
第一座砖瓦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盖成功了!
随之而来的是入秋后第一场雨。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到沙沙沙的中雨,挤在砖瓦房里的灾民,庆幸又感动。
庆幸来了这里开荒,而不是去的大山。
听说大山里开荒的灾民,来不及盖房子,下雨了要么找山洞,找不到山洞就找棵大树扯几片棕榈叶生生硬扛呢。
感动则是对徐茵。
“英雄兄弟对我们一家的恩德,我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等有了自己的屋子,我要给恩人建个长生牌位,日日为他祈求福寿。”
“我也建!”
“我也建!”
大家都有这个想法,干脆不等雨停盖自己的屋了,挤在大瓦房里,削起木片刻起牌位。
徐茵听说后,无语地捏捏额角:“让他们别这样!”
“大家也是好心,希望你长命百岁、福寿双全!”石峰倒是觉得应该的,连他自己也在刻。
徐茵面无表情:“你去告诉他们,谁要是再刻我的长生牌位,我以后不雇他干活了!”
这么严重?
石峰赶紧跑回家,把刻了一半的长生牌位,悄悄藏到床头被褥下,然后再去大瓦房告诉那些人。
大伙儿听后好不纳闷:“恩公不喜欢长生牌位?那喜欢什么?”
“老老实实干好恩公分配你们的活就行了!”石峰一脸没好气。
问他他哪儿知道啊!
三月,初春。
看内容下载爱阅小说app,内容已在爱阅小说app,网站已经不更新内容。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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