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第三十八章 雪中行(7)_宙斯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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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雪中行(7)


更新时间:2022年06月18日  作者:榴弹怕水  分类: 历史 | 架空历史 | 榴弹怕水 | 黜龙 


腊月廿三日晚,涣水东侧的兔园别馆,帮众骑士抢得先机。

他们在成建制部队已经成功夺取上下游两座城池的情况下,居然又近乎于神奇的躲避掉了护送队伍里三层外三层的耳目,直达别馆前,然后又在别馆最虚弱的时候准确的、骤然的发动了突袭,与负责保卫工作的锦衣巡骑发生了短兵相接。

不过,即便是猝不及防到这个地步,受袭的锦衣巡骑们依旧保持了某种训练下的应对本能。喊杀声中,面对浑身绽放着红光跃马而来的先锋之骑,巡骑们立即拔出弯刀,为首黑绶李清臣更是运行真气主动迎上。

然而,夜色中,随着当先二人的制式弯刀在半空中相交,运足了真气的李清臣却只觉得臂膀发麻、胸口发闷、眼前也几乎是一黑,然后手中弯刀便当场崩落,逼得他立即俯身抱住马头去躲,并趁势扭转马头,尝试逃回。

仓皇之中,身后帮的骑士们早已经杀来。

而根本不用李清臣提醒,锦衣巡骑们也迅速醒悟,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对手,然后护着彻底懵住的曹太守掉头往别馆内而走……

原来,锦衣巡骑们一眼望去,那些帮的骑士们身上的真气流光虽然繁杂不堪,却居然被一大片银灰色的寒冰真气居中联结起来,隐隐形成了一个整体。

换句话说,在官兵这边看来,帮的逆贼似乎早有准备,乃是甫一启动,便直接结阵成功了。

这种情况下,唯一正确的应对便是努力后撤,尝试汇集更多的修行武士,再请高手做阵眼,结阵应对。

实际上,李清臣狼狈而走,刚一喘过气,便在马上奋力大呼:“撤回馆内,寻沈朱绶,一起结阵护住殿下!千万不要仓促应敌,被他们分而击破!”

话虽如此,身后的帮骑士早已经驰马奋力杀来,就着对面别馆的灯火砍杀不断,所谓得势尚且不饶人,如今两军交战,一口咬到对方咽喉,又如何会松口?

早有锦衣巡骑刚刚调转马头,便落得刀劈刃砍,惨叫落马,生死无常。

迅速产生的惨烈死伤极大震动了锦衣巡骑们,当此生死之机,早有三四骑因为此处劣势与之前被突袭的惶恐失措,选择服从于心理恐惧,违抗军令掉头往侧面逃去。

不过是须臾片刻,待身侧真气弥漫的张行从容催阵,打马向前二三十步而已,这一队十几人的巡骑便已经七零八落,彻底失去战力。就连李清臣,只因为放声下令,耽误了进入别馆逃走时间,都被周行范追上,趁着他脱力失刀,轻松生擒了过来,就在马后硬生生于冻结的冰地上拽着衣领倒拖了回来。

剩下两三骑来不及奔走,眼见着李清臣被俘,两面被对方骑阵兜住,张行这个老上司也出现,干脆下马弃刀,选择降服。

但张行看都不看这几人一眼,反而当场大声呵斥:“不要管俘虏,速速打折腿扔在这里,李十二也扔在这里,全伙继续前进,能不下马就不下马,直接冲入馆内,曹汪才是此战最大要害!张世昭、高江次之!沈定再次之!”

众人不敢怠慢,即刻依照军令而行。

可怜李十二,修为其实不差,最起码本不弱于小周,反应也全都合理,甚至堪称应对妥当,勇气不减。但当此之机,遇此攻势,真真是有些虎落平阳之态,居然真就被昔日队内后进拽着衣领,然后两名帮高手迎上,一人一刀背,硬生生砸折了双腿,复又在腹部补了一刀,扔在了别馆外。

然后其人卧在冰雪地之上,眼睁睁看着那些反贼簇拥着那个背影,追着梁郡太守曹汪,骑马压着碎步上了台阶,入了别馆。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甚至贼都懒得多看你一眼,人生愤恨,莫过于此!

另一边,张行既打马杀入别馆,内里早已经混乱不堪,居然让他率众一直骑着马催过前厅,来到别馆前院中的巨大影壁之前。

这位大龙头毫不客气,运足真气,往身前影壁奋力一击,便将足足三层砖的影壁硬生生捅开一个口子,周围骑士会意,也是立即动手,各自发力,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将影壁整个推倒。

影壁既倒,院中视野开阔,张行勒马向前,驻于院内中央,渐渐熟悉这种阵眼身份的他身上寒冰真气愈发漫延无度,与周围闪着各种真气的骑士隐隐勾连,然后在马上居高临下,指挥周围骑士在院内往来碎步驰骋,猎杀无度。

凡有持兵器者、负甲胄者、真气闪动者,皆蜂拥而杀,但有从两侧前后结队涌来者,皆迎面而取。

至于投降者、无兵无甲者,若有余地,皆如之前那般以真气运兵刃,以刀背打折双腿,掷于院中空地。

当然,黑夜之中,乱战之下,切实不乏直接一刀了断的处置。

须臾片刻,便有肃清院落之态。

与此同时,所谓沈朱绶和他的大阵却根本不见踪影。

这是当然的,张行早就察觉到大阵在哪里了,否则也不至于驻足于此。甚至,百十步外,隔着一堵矮墙的别馆大堂清晰可见,他都没有直接进取,反而在肃清院落后下令身后这几十骑一分为二,一队继续在马上回转,于院中掌控局势;另一队则下马集合,开始在周行范、贾越二人带领下按顺序破袭两侧的厢房,主动扫荡。

但这种扫荡带来的短暂停驻,丝毫减缓不了百十步外隔着一堵墙别馆大堂内的气氛。

“沈朱绶!”灯火下,身上蹭了一身雪渣子又化掉的曹汪都快急疯了。“你的人呢?快快领本部出去结阵啊!罗、薛两位太保把中宫托付给你,李十二郎豁出命来,才给你找个讯息,若是被张行那贼厮就这么推进来,你我要成天下笑柄的。”

“我的人在哪里?”挂着朱绶的沈定茫然回头,摊手以对。

“你的人在哪里,问我干什么?”曹汪愈发气急败坏起来。

“我的人在哪里?我的人都在前面院子两侧的厢房里,罗、薛两位留下的巡骑也在那里。”沈定奋力跺脚,勃然变色。“曹郡君以为张行在杀谁?你以为他杵在那里干什么?他在各个击破,杀我的巡骑!阻止他们跟我汇合!就好像他在拦住你,不让你去跟外面屯军汇合一样!”

曹汪怔了怔,但还是忍不住催促:“可你不是已经凝丹了吗?你为什么不冲出去,与他决一死战?”

沈定一时语塞,但马上反问:“凝丹有什么用?曹太守亲口说了,张行真气四溢结了阵,我便是凝丹出去能做甚?况且,曹太守也可以摸黑从侧面翻墙出去,联络屯军啊,为何不去?”

曹汪无语至极,能为什么?怕死啊!

而且,若是换了别人来问,他曹太守还能脸红一下,可沈定来问,他却只觉得荒唐——你到底是个凝丹啊,而且是靖安台的朱绶啊,问这种话,脸都不要的吗?

实际上,非只是是曹太守,旁边几名狼狈不堪的锦衣巡骑、內侍、官吏,也都侧目。

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忽然间,一阵香风闪过,却是一名男装女官昂然持刀率先闪出,接着,之前便被动静惊动的皇后本人也面色严峻,带着数名女官快步跟了出来。

前面二人赶紧转身俯首。

皇后虽然紧张,但还维持姿态,只是认真来问:“前面到底什么境况,贼人如何杀到堂前?我听着动静是不是小了些?那周边妃嫔居所如何可曾查探?几位小公主可有安抚?张相公和高督公那里做了通知吗?”

二人便欲开口,却居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实际上,迄今为止,他们都不知道张行是怎么出现在兔园里的,而动静小下来的缘故更是不敢轻易言语。

见到如此情形,可能也是之前听到了二人争执的部分,那男装女官懒得理会,直接运了断江真气到锋刃之上,然后昂然甩着刀芒往外而去。

来到堂外,这女官并不往门前去,反而是来院墙边角,藏身黑影之中,微微纵身一跃,便看到灯火下满院的尸首、伤员,更有无数降人堆积在院中,全都咬牙切齿,抱腿哀嚎痛哭,而那贼首端坐马上,威风凛凛,真气四下漫延,牵引十数骑不止,依然在指挥破袭。

这女官本是做侦察来的,虽然惊怒交加,但还是认得对方和阵型的厉害,便准备就势退回,与皇后做汇报。

但也就是此时,距离她不远的侧边又一个厢房被破开,一个相熟的北衙公公被揪着头发出来,同时还有一个认识女官追出,居然也随之被人拽着头发揪出来,刀光剑影之下,男装女官再难忍耐,便猛地跃下,挥起一段三尺有余的刀芒。

不过,刀芒刚一出,便立即引起了院中贼首的警觉,后者伸手一指,一声令下,十数骑便蜂拥而来。

女官看到这些人马上舞刀动作并不熟练,马速在院中也提不起来,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看她只是一人,心中轻视,居然脱离了阵型,断了真气牵引,便反而起了横劲,乃是巍然不惧,待到第一骑将至,忽然侧闪,同时挥刀反抗,只一刀便将第一骑坐骑的一双前腿整个齐平断掉。

既是字面意思上的马失前蹄,对方整个人摔下,砸到了正前方院墙之上,又被剧痛的马匹乱蹬,登时生死难料。

这还不算,女官复又挥刀,准备迎上第二骑。

可双方一交手,女官就如遭雷击,立足不得,反向趔趄后退了数步,然后被尚在挣扎的无蹄马从后一顶,整个人翻了过去。再于马血中抬头一看,便彻底绝望。因为对方身后,那作为阵眼一般的贼人主将,居然主动向前逼来,继续维系了阵中的真气潮汐。

既然结阵,自己如何以一当十?

另一边,这女官既然伤了人,一众杀红眼的帮贼寇又如何会怜香惜玉,看她失措,登时乱刀砍下,就在这院内将此人与那失蹄马一起剁成肉泥。w.óΠъ.oя

张行远远看着这里,随着一阵温热气息迎面扑来,难得出神了一下,因为他隐约记得这个女官有些眼熟,应该是当日在西苑或者观风行殿里见过的,但此时,实际上是两军交战,又如何会顾及这些?

更何况,随着他一转头,很快便发现了此行的一个重大目标——高江也被打折了腿,然后被拖了过来,犹然双目圆睁死死盯着马上的自己。

张行心中大定,即刻来问:“高督公,张相公见在何处?”

高江只将脖子一扭,却是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张行也不为难他,只是继续来等。

又等了片刻,随着周围厢房被掏的七七八八,却无张世昭痕迹,那名伤员也被扶起,便也不再耽误时间,而是即刻下令,再度进发,准备涌入前堂。

同时,不忘让人拽起了高江。

高督公此时也终于开口,厉声呵斥:“张逆!皇后千金之躯,你今日但敢惊扰,必要受朝廷大军雷霆之怒!”

“说的好像我不惊扰,朝廷大军就会放过我一般!”张行在马上失笑相对,然后打马来到院子后墙前,复又勒马不动,只是向前抬刀示意。

周围骑士会意,纷纷上前,列成一排,各自举起弯刀,绽放出身上真气,而张行也毫不犹豫,居中释放出了大量的银灰色寒冰真气,真气左右联通,形成一道仿佛会呼吸的真气高墙,然后随着居中的张行往前微微一劈,所有人也齐齐劈下弯刀,带动了整个气墙陡然一涨、一扑,便将前面的院墙整个扑倒。

院墙既倒,外面自然还是喧哗愈盛,但此处周边却陡然一静。

随即,望着目视可见的堂上情形,小周、贾越、鲁氏兄弟、郭敬恪、张金树、黄俊汉等人无论出身,纷纷本能下马,然后面色涨红往前涌去。

却不料,被簇拥在中间张行居然没有下马,乃是在堂内外许多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勒马挥刀,踩着台阶踏上了前方大堂之上,而他身后的帮下马骑士,也都怔了一怔,方才继续匆匆涌入大堂,四面包裹的。

既纵马引刀入堂,左右又控制了局面,张行四面环顾,目光扫过前方惊愕的皇后与一侧仰天闭目的沈定,还有沈定身侧的红袍中年人,这才不慌不忙,当堂下马,却还是维系着真气阵海。

然后只将黄骠马一拍,便将坐骑赶出门去了。

“沈兄……”捏着血淋淋弯刀的张行侧身认真来看沈定。“你身侧是曹太守吗?”

沈定不得不睁开眼睛,抿了抿嘴,小心做答:“是。”

“那你到底凝丹没有?”张行放下心来,继续来问。

“就是那个槛上……”沈定尴尬以对。“还飞不圆润。”

张行叹了口气,一时也有些无语:“咱们的交情,我当然知道你十几年年间在黑塔里,就只养成了个文案底子,所谓当惯了官的,战场上不足为虑,但既到了凝丹,怎么也该去院中一搏吧?两军交战,皇后身侧的那个女官都敢去博命,生生溅了许多人一身血。”

沈定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左右一看,看到皇后惊愕中带着哀意的目光,也是掩面出言:“我得护卫殿下。”

“你只说现在我该如何处置你呢?”张行负手挽刀,追问不及。

沈定一慌,勉强来应:“张三郎,莫要逞一时之快,皇后素来有德……”

“我是说如何处置沈兄!”张行一手挽刀,一手直接点到了对方胸前。“是你自己!”

沈定看了看被打折腿的高江,也是无言。

张行叹了口气:“算了,当日升白绶,还是你给我点的文书,算是有一番恩义,你且走吧,直接回东都……飞不起来就跑,不要掺和这件事了!”

沈定看了看皇后,强忍着羞耻来答:“若要逃走,我刚刚便走了,皇后在这里,我一定要维护的……”

“但你是凝丹,谁放心让你这么立着?”张行无语至极。“若要留下,得打折双腿,甚至打折双臂才行,否则,便只好一刀宰了。”

沈定沉默不语。

张行懒得再惯着对方,借着真气阵海的翻腾,手起刀落,迎上对方本能绽放出护体真气,只是用刀背往对方肘弯处狠狠一砸,居然奏效,换来一声惨叫,身后几名头领也不敢怠慢,一拥而上,硬生生将对方打折了四肢。

控制住了此人,但所有帮的骑士们都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因为对方虽然武艺底下、护体真气也薄弱,却是真真的全身护体,俨然是真的凝丹高手。

坦诚说,如果不是张龙头率领大家结了阵,估计真没人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么一位不战不降不跑的凝丹“高手”。

“曹太守!”张行目送沈定被拖到一侧,扭头来看曹汪。“张相公人在哪里?”

“不知道。”曹汪捻着胡须侧过头去。

“那曹太守为何又不走呢”张行继续追问。

“身为朝廷大臣,焉能望风而逃?”曹汪严肃相告。“何况皇后在此。”

“可你不知道,今晚你才是关键吗?”张行有些无力。“这个时候,爬墙、钻狗洞,逃出去,把外面屯军指挥起来,才有可能把局势扳回来……等在这里,难道不是坐等着跟皇后一起落入我手吗?”

曹汪沉默不语。

张行终于摇头,抬手一指,贾越等人立即上前,又当场将这位曹太守打折了双腿。

好在这位终于不是凝丹了,不然要吓死个人。

不过,即便如此,张行也有些一言难尽,他指着地上摊着的几位大员酝酿了很久,才看向了一直没有吭声,但却被所有人偷看了无数次的皇后:“殿下,恕在下直言,朝廷里、地方上全都是这种人,怎么能搞的好政治?”

皇后沉默一时,许久方欲开口。

但也就是此时,一人忽然从皇后侧后方的角门转入,在守着那个门的小周惊愕之中从容做答:“张三郎,中宫殿下十数载未曾干预政事,你又这般嘲讽,是不是弄错了人?”

张行冷冷盯着来人,身上刚刚放下的真气复又重新流出,如临大敌,弄得大堂上温度骤降。

那人丝毫不慌,也没有半点真气流露,只是走到皇后身侧,从容以手指向了自己:“咱们凭良心讲,这天下乱到眼下,我张世昭都比皇后要多担几分责的。”

张行哑然失笑。

“别断我的腿了,我只是个奇经层面的废物,而且多少是南衙相公,位置挺尊贵的。”那人继续走到皇后侧前,挡在了皇后与张行之间,这才拢手驻足。“而且年纪也大了。”

“把外面打折腿的人,全都扯到堂前。”张行点点头,回头吩咐了一句,然后扔下手中弯刀,却又向前两步,平静握住对方双手。“张公教导的是,但不免妄自菲薄,因为人尽皆知,天下之事真要论罪,首先还是要怪罪于皇帝,皆是那位圣人视天下为儿戏,杀黎庶如除野草,以至于人心沮丧,关西瓦解、他处土崩……至于皇后与张公,不过是居于昏君之侧,按大魏律法当做株连而已。”

张世昭感受着对方手上传入的丝丝寒气,从容反问:“所以张三郎要杀我们吗?”

“非也。”张行摇头以对。“只是想告诉张公,当其位受其责,昔日借昏君而得享富贵,便该晓得,有朝一日,因此而被践踏如粪土,也是理所当然……杀不杀是一回事,可路是你们自家选的,不该怨天尤人,惹人笑话。”

张世昭笑了笑:“我要是答你这话,万一将来侥幸到了江都,怕也是活不下去的。”

张行也笑。

而张世昭忽然又开口:“土崩瓦解,确系如此,但欲安天下,难道要倚仗这些乌合之众?张三郎,恕我直言,今日潮起,他们自然个个雄勃,明日潮落,他们未必有地上这几位妥当……你信也不信?”

“我信。”张行连连颔首。“而且何止是他们,便是我遇到潮落,又如何能维持体面?所以张公,在下受教了,就不嘲讽这几位了,省得你说我得势便猖狂。”

张世昭干笑了一声,便欲再言。

孰料,张行抢先一步,环顾身后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头领们:“张相公言辞锋利,我们承受不住,所以速来打断他双腿,再封上他的嘴!”

张世昭心中一吓,赶紧运行真气,想要抽手,却不料对方双手处真气绵延不绝,好像做了小半个时辰的阵眼,真气不减反增一般,居然一时无法抗拒。

PS:大家晚安。

昏暗潮湿的矿道中,陆叶背着矿篓,手中提着矿镐,一步步朝前行去。

网站内容不对,请下载爱阅app阅读正确内容。少年的表情有些忧伤,双目聚焦在面前的空处,似在盯着什么东西。

外人看来,陆叶前方空无一物,但实际上在少年的视野中,却能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树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叶繁茂,树杈从树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开,支撑起一个半圆形的树冠。

来到这个叫九州的世界已经一年多时间,陆叶至今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当自己的注意力足够集中的时候,这棵影子树就有几率出现在视野中,而且别人完全不会察觉。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声叹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醒来,还不等他熟悉下环境,所处的势力便被一伙贼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杀,他与另外一些年轻的男女成了那伙贼人的俘虏,然后被送进了这处矿脉,成为一名低贱的矿奴。

事后他才从旁人的零散交谈中得知,他所处的势力是隶属浩天盟,一个叫做玄天宗的宗门。

这个宗门的名字听起来炫酷狂霸,但实际上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宗门。

攻占玄天宗的,是万魔岭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万魔岭,是这个世界的两大阵营组织,俱都由无数大小势力联合形成,互相倾轧拼斗,意图彻底消灭对方,据说已经持续数百年。

在陆叶看来,这样的争斗简单来说就是守序阵营与邪恶阵营的对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这样的对抗大潮中。

历年来九州大陆战火纷飞,每年都有如玄天宗这样的小势力被连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势力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占据各处地盘,让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矿奴就矿奴吧陆叶自我安慰一声,比较起那些被杀的人,他好歹还活着。

能活下来并非他有什么特别的本领,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杂役做事,如陆叶这样没有修为在身,年纪尚轻的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这一处矿脉中的矿奴,不单单只有玄天宗的人,还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门的弟子。

邪月谷实力不弱,这些年来攻占了不少地盘,这些地盘上原本的势力自然都被覆灭,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处奴役。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还没有开窍,没有修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陆有一句话,妖不开窍难化形,人不开窍难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开灵窍,只有开了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

开灵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普通人中经过系统的锻炼后能开启灵窍的,不过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门的,有长辈指点,这个比例可能会高一些。

陆叶没能开启自身的灵窍,所以只能在这昏暗的矿道中挖矿为生。

不过矿奴并非没有出路,若是能开窍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报备的话,便有机会参加一项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为邪月谷弟子。

然而矿奴中能开窍者寥寥无几,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整日劳作,连饭都吃不饱,如何还能开窍。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矿奴都已经认命,每日辛苦劳作,只为一顿饱饭。

陆叶对玄天宗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刚来到这个世界,玄天宗就被灭了,宗内那些人谁是谁他都不认识。

他也不想成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这不是个正经的势力,单听名字就给人一种邪恶感,早晚要凉。

但总不能一辈子窝在这里当矿奴,那成何体统,好歹他也是新时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开窍,原本他以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树能给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帮助,可直到现在,这影子树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说什么帮助,有时候还会影响他的视力。

陆叶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转过一道弯,远方出现一点微弱的光芒,那是矿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获不错,将矿篓里的矿石上缴,应该能得三点贡献,算上前几日积累的,约莫有十二点了,两点拿来换两个馒头,剩下的十点刚好够换一枚气血丹。

气血丹是一种很低级的丹药,并非辅助开窍之物,但是想要开窍,就必须得气血充盈才行,气血丹虽然低级,却正适合陆叶这样没开窍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气血丹,也并非善心发作,而是他们深谙人心之道,这最廉价低级的丹药可以让心怀希望之人愈发努力挖矿。

比如陆叶每日就很勤劳。

距离矿道出口还有三十丈,陆叶的目光不经意地瞥过左前方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块巨石横亘。

他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着,直到十丈左右,才将背负在身后的矿篓放下,紧了紧手中的矿镐,又从矿篓里取出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着那块巨石奔跑起来,临近巨石前,侧身滑步,一脚踏在矿道的岩壁上,整个人借助反弹的力道对着巨石后方俯冲而下,犹如一只矫健的猎豹。

两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浑没想到来人竟会发现他们的踪迹。

听到动静,再看见陆叶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在两人惊恐的注视下,陆叶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矿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当即啊呀一声惨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鲜血直流。

陆叶另一手的矿镐再度出手,却没打中第二人,那人反应不错,偏头躲过了。

然而陆叶已经冲到他面前,一脚踹下,正中对方小腹,那人顿时满面痛楚,跌飞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来。

陆叶迈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头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冷笑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两个!

这两人他认识,是一个刘氏家族的弟子,刘氏所在的地盘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刘家一些年轻的弟子便被送到这里来充当矿奴了。

严格说起来,陆叶与刘氏这两兄弟也算是同命相连。

这一下砸的不轻,刘氏老二只哼了一声,便直接被砸晕过去。

陆叶又朝之前被他打伤的刘老大走去。

刘老大额头都被打烂了,鲜血模糊了双眼,隐约见到陆叶朝他行来,吓得连滚带爬:饶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过来了,还以为是旁人饶命啊!

刘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矿道出口前,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

这两人在被抓来之前,俱都是娇生惯养之辈,哪怕成了矿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矿奴身份低贱,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矿奴当人看,没有矿石兑换贡献的话,根本换取不到吃食。

所以这两兄弟便经常蹲在矿道的某个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单的矿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开采的矿石被劫走,还被打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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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们就是想打劫陆叶,结果不是对手,被教训了一顿。

不曾想,这才没几天,又碰到这两兄弟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矿奴中有如刘氏兄弟这般好吃懒做之辈,也有如陆叶这样心怀梦想之人。

这一年来,陆叶通过矿石兑换到的贡献,除了保证每日的温饱之外,皆都换取了气血丹服用。

林林总总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气血丹。

这就造就了陆叶强于绝大多数矿奴的体魄,虽然他的体型不算壮硕,可身躯内蕴藏的力量,已经胜过普通人。

对付两个好吃懒做的矿奴,自然不在话下。

刘老大还在告饶,陆叶只当没听见,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扬起另一手的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矿奴生涯,陆叶见过太多惨剧,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在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怜悯和同情都是没有用处的。

矿奴们也不是一片和睦,来自不同势力的矿奴注定没办法团结起来,为了一块上好的矿石,矿奴们经常会打的头破血流。

矿道中每天都会死人,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为被人打劫而饿死的矿奴不在少数。

刘老大应声而倒。

陆叶捡回自己的矿镐,重新背上矿篓,迈步朝出口行去,他没有杀刘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受伤的矿奴在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没几步,出口处忽然慌慌张张冲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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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那人低喝着,一巴掌朝陆叶扫了过来。

这一瞬间,陆叶遍体生寒,只因他看到对方掌心中有淡蓝色的光芒流过。

那是灵力的光芒,换句话说,对他出手的是一个修士!

开启灵窍才有修行的资格,才有资格被称为修士。

修士的灵力是一种极为神奇的力量,陆叶曾见过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虽没有太强的威势,但那人只是轻轻一掌,便拍碎了一块矿石,正是见过那神奇的一幕,陆叶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开启自身灵窍,成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评估过,哪怕邪月谷修为最低的修士,也能轻松吊打十个自己。

所以在察觉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时候,陆叶便知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生死危机关头,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跃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声音响起,陆叶应声倒飞,跌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他头脑清醒不少,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个修士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他虽然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手拍出,但也不应该是矿奴能够承受的。

借着微光看清矿奴的容貌,脱口道:陆叶?

陆叶此刻已经摆出转身逃跑的姿势,听得声音之后也愕然至极:杨管事?

这个姓杨的修士是矿上的一个小管事,陆叶时常会与他打交道,因为气血丹就是从他手上兑换来的,所以彼此间也算熟稔。

杨管事很看好陆叶,毕竟如他这般能吃苦耐劳的矿奴很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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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看好归看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优待,一日没有开窍,陆叶这样的凡人与修士之间都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认出陆叶之后,杨管事对于自己一掌没能拍死对方的事就释然了,陆叶这一年来从他手上兑换了不少气血丹,身体素质本就比一般的矿奴强,再加上他只是随手一击,没有要刻意杀人,对方能活下来并不奇怪。

杨管事对面处,陆叶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会理会矿奴的死活,他们也知道矿奴在矿脉之中会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除非被他们碰见,否则基本不做理会。

陆叶这边才把刘氏兄弟打的头破血流,昏倒在地,转头杨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陆叶看来,这分明是杨管事在教训自己。

看最新正确内容,请下载爱阅小说。不过很快他又觉得不对,因为杨管事冲进来的时候神色慌慌张张,不像是在为刘氏兄弟出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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