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清盛:
我太脏了,我泡了好多次澡,用了你最爱的香,这样应该能干净一些。
我没死,清盛。
很让人惊讶吧,那师父只取了我的血和我心头的那一块,我还能活着。
你也好了,不过还没醒。
师父说,你的蛊不是死了,是沉睡了。
他说,那个蛊牵动你的记忆,如果一直这么忘记体内有蛊虫的存在,你就能平安无事。
你要把我忘了,把蛊忘了。
把所有一切都忘记,你就能平平安安的了。
给清盛:
师父用了法子,让你把我的所有一切都忘记。
没事的清盛,只要你好起来。
我跟着师父走了,临走之前你母亲病倒了,她抱着我一直哭一直哭,说对不起我,说王府都对不起我。
然后求我,让我把这个事情永远保密,永远不要说,永远藏在心里,直到死。
她说,她想让自己的女儿平平安安的。
她说,就当她求我,让阿悦这个人就这么死了吧,让她的女儿永远不要想起来这个事情。
我答应了,没关系清盛,你能好起来真的最好了。
给清盛:
我们走到路中,听说你醒了。
但是当时的记忆药效还没开始发挥,你哭着喊着要找我。
你哥哥说我已经死了,你跟他大吵一架,并说再也不会理他。
你说你讨厌你母亲,你说你讨厌你父亲,你说你要我,你就要我。
不能这样清盛。
有人疼爱是多么好的事情。
有你记着我,是多么好的事情,可惜。
等你再睡一觉起来。
你真的就都忘了。
给清盛:
我跟师父快到落佛寺的时候,他染上病了。
我带他到处求救,最后被洛阳巡抚家的小姐救了。
他们给师父喂了最好的汤药,师父的病慢慢也好了起来。
临走之时,我把你母亲给我的玉佩给了她,说是信物。
我说,我会回来报恩的。
她跟你不一样,清盛。
我看着她,心里想的全部都是你。
我很想你。
给清盛:
我到了落佛寺了,师父给了我法号,更了我姓名,许卿意。
他说我不洁,说我杀了人,应当去除污秽。
我来到了这个寒泉,真的好冷好冷。
他让我整日泡在寒泉当中,我身体里似乎有好多虫子。
师父说了,我是被上天选中,也是被放弃的孩子。
像我这种人,命都不长。
没关系,希望能再见到你。
我还想再见到你。
给清盛:
我成了国师了。
出家人其实不该身染俗物,不过我忘不了你,我注定没办法成佛。
你把我忘了,你开始一直追求那年轻的将军。
你说非他不嫁,你跟我祈祷,让我算你跟他的姻缘。
其实算出来的结果并不好,我告诉你了,你对我生气了。
没事清盛。
只要你幸福。
我能一直看着你就够了。
后面的纸张都是空白,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再写了。
而顾清盛手里那些纸已经被尽数浸湿,她豆大的泪珠噼里啪啦的落到纸上去,身子一直都在颤抖。
前世自己上花轿时,他问的那句。
今世再上花轿,他又问了一句。
你幸福吗?
我幸福吗……
那牢房里,把所有自己吃的东西混合而作的羹饭。
他屡次对自己的宽容。
他是阿悦啊!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啊!
最后无声的哭泣变成嚎啕大哭,她觉得精疲力尽,心口突然猛然一痛充斥神经,脸色刹那间苍白!
她轰然倒下,紧紧攥着胸口,止不住的哭泣,眼泪将冰块都染湿几分。
因为想起来那蛊的事情。
经历这么多年,蛊虫复发了。
“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语气也带着哽咽,她从冰上一丝丝爬行着,哭的眼泪里带出来的血珠。
那冰面并不滑,十指已经磨出血水,呼吸都无法顺畅。
疼啊。
不过,很多次,许卿意应该比自己更疼啊。
“我不能,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回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至少在临死前,我想见他一面……噗……”
大片血水从她嘴里喷涌而出,长达十几年的压抑让那蛊虫更加猖狂,意识逐渐不清楚,她的七窍都在流血,嘴里不断喊着
“我还没……我还没……”
说罢,便没了知觉。
“你来了?”
醒来以后,面前是黑漆漆一片,而在自己面前,席地而坐的一个小个子姑娘。
她的衣服十分奇怪,一头黄色的头发,面容却是十分活泼,两个眼睛如初升的月牙一般。
“你是……”
因为没见过这姑娘,所以顾清盛有些警惕,四周太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让她更加慌张。
“你没见过我很正常,不过,我也时间不多,可能得委屈你一下。”
说完,顾清盛的嘴巴和身体突然都无法动弹,她挣扎一阵无果,只能愤愤看向那女孩。
“别这么生气嘛,咱俩老熟人了。”
“我祖上作恶多端,用蛊术为所欲为,所以这些报应都落在了后代身上。”
“我们这一代全是单传,而且死亡率越来越早,到我这里的时候恋爱都没谈上就死翘翘了。”
“本来吧,我的灵魂应该永世不得超生的,可是那秃驴把我救了,还一直滋养我的灵魂。”
“他救了我以后,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会不会解这个蛊,这个蛊本来就是要命的蛊,哪有什么解药。”
“虽然他救了我是为了救你的命,不过这么久了我也并没有找到办法,所以也算是欠了他一条命。”
“你在成亲时晕倒的那个关于阿悦的梦是我让你做的,我给你下蛊了。”
顾清盛挣扎的身子慢慢平静,睁大眼睛看着这笑嘻嘻的女孩子。
她似乎知道,她是谁了。
“后面你想寻找阿悦的消息,也都是我暗暗给你下蛊,让你时不时的想起阿悦,让你来寻找真相。”
“清盛。”
苗岚岚眨眨眼睛“你该想起来了。”
“他自己一个人承受的太多了,这样迟早有一天,他会被压垮的。”
“他是一国国师,肩膀上背负着一个国家,而那个国家上面,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