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中森明菜的宣传工作结束回来,岩桥慎一出门,头一桩事就是去跟索尼的人谈美和酱的solo计划。
按住她天马行空的冲动之后,如何让她的solo活动也有声有色,是必要的课题。除此之外,美和酱solo活动期间,乐队的行程如何跟她打配合,同样要精心安排。
作为乐队的中心人物,美和酱只需要快乐地写歌唱歌,岩桥慎一要考虑的就多了。
星期天,滨崎步来岩桥家拜访。和母亲章子一起搬去唱片公司提供的公寓以后,滨崎步每逢假日,还是到岩桥家来。
春天时,岩桥慎一给她安排了纽约的训练课程,到了秋天,又把她送去待了三个星期。已经打定主意,不准备用现有的方式来培养她。
这个少女,自从有了成为歌手的觉悟,精气神焕然一新。
这回滨崎步登门,还带了和章子一起做的曲奇饼干。她把礼物送上,说起这件事,自己也有些惊奇:“在福冈时,我和妈妈都没有尝试过自己做饼干。”
某种程度上,直到上京,章子才真正的独立。早早地成为单身母亲,住在母亲的家里,在母亲的帮助下养育小孩。这样的经历过于理所当然,以致于模糊了这一点。
章子个性中的天真浪漫,很大程度来自于这种“未长成”。
来到东京,才打开了这对母女的新生活。在东京共同生活以后,滨崎步感受到的是全新的成为女儿的经验。
中森明菜把小婴儿抱到滨崎步跟前,少女目不转睛观察着小孩,当小婴儿本能地攥住她的手指时,她不由得笑起来。
这样的情景,像是家里年长的女孩在哄年幼的妹妹。
漂亮的少女哄着自己的女儿,中森明菜看在眼里,觉得赏心悦目。过往在这个家里的女人心中刮起的风暴早已平息,如今只有风平浪静的美景。
岩桥慎一却不解风情,没一会儿,就叫滨崎步,支使少女到录音室去,“你来,正好帮明菜的忙。”
中森明菜替滨崎步说话,嗔怪丈夫:“Ayu今天可是客人。”
“我可没把她当过客人。”岩桥慎一说的理所当然。
滨崎步连忙道:“我想帮明菜桑的忙。”她也不问是什么忙,仿佛是岩桥慎一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她乱了阵脚。
岩桥慎一离开之前,还不忘逗一逗女儿。少女把他和小婴儿相处的样子看在眼里,真切体会到,想象中的父亲成为了真正的父亲,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这阵子,华纳那边的工作人员,不时送些曲库里的曲子过来。中森明菜照顾小孩的间隙,当作消遣听一听,顺便帮唱片公司给新人选歌。人虽然没有复出,倒是真的做起了制作人的工作。
家里有录音室的好处在此刻尽显。
岩桥慎一招呼滨崎步来录音室,给中森明菜录试唱带。
对这份工作,滨崎步习以为常。自从有了成为歌手的觉悟,她就不时被叫去录音室,按岩桥慎一的要求试唱各种风格的曲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颇有经验的录音室小妹。
唱完录音带以后,岩桥慎一会把滨崎步的试唱带拿去公司,分别拿给倚重的制作人,对试唱带进行听取,比对适合她的作曲家和风格,从现在开始,就给她攒一个曲库。
比起已成名的作曲家,岩桥慎一更青睐年轻的作曲家,他心中的这个超级偶像,不要带有旧时代歌手的影子。
除了会唱歌,她还需要具备某种划时代的特征。这种特征不仅来自于她本人,更来自于制作她时的思路、以及她的团队。
岩桥慎一对滨崎步有着非凡的耐心。
这回见到岩桥慎一,滨崎步又带了她自己写的歌词。最初展示自己的歌词时,她有一种把日记拿给别人看的羞惭,但如今已经能坦然自若。
先前,岩桥慎一请中森明菜当制作人,让滨崎步和宇多田光两个少女组合出道,那时鼓励她们两个都尝试自己创作。公开发表过作品,纾解了滨崎步对于展示内心这件事的羞怯。
岩桥慎一接过她的歌词,读了觉得奇妙,评价道:“你的歌词里,似乎有一个注视着的对象。”
少女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这不就是您一直在说的‘世界观’吗?”
岩桥慎一点头,“这么说来,是虚构的了。”
他轻易下结论,就惹得滨崎步忍不住想和他唱对台戏。她说:“我也会为了写歌词去体验的。”
岩桥慎一笑了:“听起来怪可怜的。”
“可怜?”
“那样一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背着要收集素材的包袱。”岩桥慎一合上她的歌词本,“还是尽情去体验生活的好。至于体验过的事物,会不会成为写作的素材,那也无所谓。在成为歌手之前,首先要做自己。”
无论是通过想象,还是通过体验,在歌词里有一个能被感受到的注视着的对象,这正是滨崎步天才的体现。
一个形象趋于统一的注视的对象,是建立起完整的词作世界观的重点。对作词者来说,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完整的世界观。只有建立起自己的世界观,自己的文字才能够随心所欲,被听众接受。
滨崎步听过这番话,没了与他针锋相对的脾气,忽地害羞起来。她突然说:“岩桥桑,我也有试着去作曲……虽然只是把想到的旋律哼出来。”
和宇多田光同一屋檐下生活,又一起组组合出专辑,滨崎步潜移默化,受到宇多田光的感染,心中也有一股自己写歌的蠢蠢欲动。
离开了岩桥家,和母亲住在一起,还意味着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这给了滨崎步尝试去做并不擅长的事的安心感。
岩桥慎一听了,极感兴趣,他对滨崎步说:“我进入业界的契机,就是帮忙听取这样哼唱出来的旋律。”
那是鲜少有人知道的岩桥慎一的过去。
滨崎步歪打正着,窥探到他过去的一角,有些兴奋:“岩桥桑,您会不会也听我哼唱出来的旋律?”
“你要是带来,我当然会听。”
岩桥慎一看着她:“不过,你认得谱子对吧?”他点点头,自己先确定:“还是学一学作曲吧。”
他随口一句话,给滨崎步又加上一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