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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辈子都被同一种病笼罩，当然是命。
海棠的伤痛略轻一些，因为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是秦琰有些走神，甚至后悔自己带海棠过来，让她凭添了希望。
宋夫人起身，欲送二人出去，却又似想起了什么，对海棠道：“妹妹，我有些家中之秘事，要与恩人一说，能将恩人借我片刻么？”
看他们很有些渊源的样子，海棠很识趣：“那我能去和欢儿玩一阵么，他好可爱。”
见海棠走远，宋夫人道：“多好的性子，难怪恩人这么紧张她。”
秦琰却不知说什么好。宋夫人对海棠病情的断言，让他已经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
“知道这样的结果，还能淡然处之的女人，真是罕见。”宋夫人道。
秦琰黯然：“她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努力。我……”
“恩人不会怨恨她吧。”宋夫人问。她不知道恩人究竟是怎样的家世，她只知道，如果夫人生了这样罕见的怪病，当夫君的那份郁闷的确是……一言难尽啊。
秦琰却缓缓地摇头，黑色的面纱亦轻轻地荡漾：“怎么会怨恨，我是心疼。她若懂得为自己多争取一点点，有多好。”
宋夫人感动：“恩人有这份心，是尊夫人的福分。在下留下恩人，正是要跟恩人单独说此事。”
秦琰有些纳闷：“事已如此，还有何可说？”
宋夫人道：“恕在下直言。尊夫人不是什么都不在乎，是她不能在乎，不敢在乎。其实，这病虽是罕见，却也并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
秦琰一听，心中涌动起来：“是吗？可当真？既是如此，为何方才不说实话？”
宋夫人道：“恩人且听我慢慢道来。尊夫人的病，有本身体质的缘故，却更多是心病。”
“此话怎讲？”
“我不知尊夫人曾经历了什么。她若非是心里曾有另有故事，就是对夫妻之事极为恐惧。若告诉她此病可医，让她去尝试，只会让她愈加紧张。不如绝了她的念头，让她再无念想，说不定可以峰回路转。”
秦琰不太明白宋夫人这是什么道理。
“恕我听不明白，治病若无病人配合努力，如何见成效？”
“有恩人努力就够了。”
“如何努力？”
“陪伴、了解、不期待、不强求。此病只能讲求缘分，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秦琰似有所思：“你是说，此事还不一定？”
宋夫人一笑：“但值得一试。”
“你说她或另有故事，这又是如何理解？”
呃，这个……不太好说啊，就是人家心里另有其人，身体不能接纳你的意思呗。可看着恩人如此紧张夫人，宋夫人真是说不出口。
“也许她有你不曾了解的往事。或者说，夫人的内心，有一块还未曾敞开。”
秦琰听懂了，有些受伤：“你是说，她心里另有其人？”
宋夫人坦言：“也许这样说，对她不公平。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愿地掌控自己的内心。很多时候，自己都并不能完全了解自己。夫人亦是如此。”
面对一个不认识自己的宋夫人，秦琰说话倒是没有顾忌。
“所以说，我只有等待？”
“夫人，值得您等待。同为女人，我能感觉到夫人对您是一心一意的。她或许并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有等到自己获得的那一天，她才能怒放。”
秦琰点头：“如此，谢谢宋夫人了。”
宋夫人犹豫一下：“恩人真的不能告诉我身份么？”
“不能。”
宋夫人无奈：“好吧。不过，无论何时，只要恩人有需要，我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从屋里出来，望见海棠与欢儿正坐在廊下玩游戏。秦琰想起宋夫人所说，海棠不是不在乎、是不敢在乎，再去望海棠的笑颜，突然觉得愈加难过。
“殿……”海棠刚喊出口，猛然觉得不对，穆王殿下不能暴露身份呢，赶紧改口，“点点，说完了没？是要回家了么？”
“噗！”秦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点点，什么鬼！
宋夫人也惊讶：“恩人叫点点？”这名字的确够奇怪。
海棠很自然地牵住秦琰的手：“是啊，这是我俩私下的昵称，我叫他点点，他叫我心心，合起来就是‘小点心’，真不好意思呢，让夫人见笑了。”
天哪，好肉麻，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而且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秦琰佩服死她了。
憋住笑，秦琰认真地附和：“见笑见笑。”
宋夫人捂嘴笑：“看来二位感情真的挺好。”
“嗯嗯，点点对我可好了。”海棠仰脸望着秦琰……的面纱。
还好宋夫人看不到秦琰的脸。海棠暗舒一口气，好险啊，幸好自己机智，给圆回来了，就是圆得有点恶心。
将面纱放下，二人出了医馆，急急地拐过一条街，海棠停住脚步，一个劲地拍胸：“好了好，总算离开了。刚刚吓死我了，我可真是笨啊。”
秦琰捉住她的手：“好啦，别拍了。潆儿今日去了京郊，拍裂了，只能我帮你医治了。”
海棠道：“好佩服您，配合得真好，没当场恶心吐啊。”
要不是隔着面纱，秦琰真想给她翻个白眼：“你还真是张口就来，小点心……”
“我也不想的，可我当时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圆了，虽然肉麻了点，好歹没有穿帮不是？”
“听你的意思，我还得夸你聪明？”
“咦，难道您不觉得我聪明？”
秦琰哭笑不得。这个真是驰名天下的崔国桢大人的宝贝女儿吗？
“嗯，我叫聪聪，你叫明明，满意了吧。”
这名字听上去不错哎，海棠喜滋滋的，牵着秦琰的手，一边走一边晃：“好听。不过，如果叫这名，以后我会经常被人提起哎？”
“为什么？”
“因为人们总是‘明明看见啦’、‘明明听见啦’、‘明明刚才在这儿啊’，您说，我的耳朵会不会天天都是烫的？”
秦琰忍俊不禁：“真是受不了你，那还是叫‘心心’吧，省得被人念叨。”
“啊！”海棠突然一跺脚。
“又怎么了？”
“我刚刚应该说，您叫点点，我叫圈圈。圈圈点点，听上去才有学问啊！啊，我后悔了，后悔了！”
服，秦琰真的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