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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之道
妇之道
“我自然是长大了,现在我都是姐姐了呢,”千千搂住吴氏的脖子撒娇,又摸摸吴氏的脸,“外婆,你怎么哭了,”
吴氏揉了下眼睛,“沒有,是外婆迷眼了。”
秋色见状忙对女儿道:“千千,外婆有点累了,你去陪外婆玩一会儿啊。”
“哦。”千千看看吴氏又看看秋色,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外婆,那我带你去看我的房间啊,就在楼上,可漂亮了,娘亲还做了大兔子给我呢。”
吴氏揉了下眼睛,“外婆下次再看啊,千千,你想不想你爹爹,”
千千看了眼秋色,然后伸手一搂,将头埋在吴氏的怀里不说话。
“怎么了,千千有什么话就跟外婆说,是不是想爹爹了,”吴氏柔声问道,可千千还是不吱声,吴氏又问了一句,“那外婆带你去看你爹爹好不好,”
“真的,”千千霎时睁大了双眼,面露惊喜,随后又小心的看了眼秋色。
吴氏特意回过头大声道:“沒事儿,外婆带你去,看谁敢说闲话,”
“嗯,”千千将头埋进吴氏有胸膛里轻轻的应了一声,不再看秋色,任由吴氏抱着自己离开了屋子。
丁大福在一旁怕秋色生气,忙道:“大丫,这儿事你也别怪你娘,她是为你好,你这么跟姑爷僵着不是个好事儿。你看,千千连想见自己的爹都不敢说哪,”
“恩,我知道。”秋色颇有些烦闷的应了一声,这段日子只顾着百岁,只专注于和艾老虎生气,竟忘了千千的感受了。她与百岁还不同,她与艾老虎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对这个父亲自然有着很深的感情,突然间让她不再见自己的亲爹,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來说,确实有些太过残忍了。可是,让自己就这么原谅艾老虎又从心里感到憋屈。
“唉,”看秋色还是沒怎么听进去,丁大福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从后腰处拿出烟杆习惯性的想点烟却被秋色拦住了。
“爹,百岁身子弱,闻不得烟味的。”
丁大福‘哦’了一声,收起烟袋又从怀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红布包來,如同每年一样,一层一层的打开,最后露出几张银票來递给秋色,“这里面有李掌柜给你的去年的分红,还有那些水稻卖的钱,三丫女婿全给换成了银票,一共是一千六百八十两,还有些零头我都给那些短工分了,剩的你收着吧。”
丁大福每年都会赶在农闲时过來看自己一次,有时自己來有时与吴氏一起,每次都会给上一年自己的分红带过來。
秋色看看红布包中的那几张纸,颇有些惊讶,“这么多,我还以为今年会少一些呢,”
“李掌柜说虽然现在仿做辣白菜的人多价格卖不出去,不过他的东家又在几个府城开了加工作坊,卖的量多,所以分红也比照前年稍微多了一点;再有就是那些大米也沒少卖,县城里甚至是别的县城的粮店都來咱家买稻米呢,那价格给的一个比一个高,现在全村的人都在跟我学着种稻米。”说起这个,丁大福的腰杆挺的直了些,满是沟壑的脸上也绽开了颇为得意的笑容。
秋色也跟着笑了笑,道:“那是爹种的稻米好。”又从那一叠银票中抽出一百八十两來推到丁大福手边,“爹,这些银票你收着,你帮我照顾那几亩地还有那间房子也不容易,这点银子去买些烟丝抽吧,”
丁大福却吓了一跳,这几年他每年帮着秋色送银子,见过成堆的银锭,也认识了银票,成百上千的在手中过,自觉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可是他自己却沒有真正的拥有过这么多的银子,因此,秋色一说他就有些懵了,“给,给我,给我做啥,我又不缺吃不缺穿的。再说你那几亩地也是你从南方雇的那个长工种的,说起來还是我借你的光,要不是我跟着那人学了两手,我那稻米还种不成呢,哦,对了,那长工说,种完这一年就要回南方了。”
“哦。”秋色点点头,想了想又问,“爹,你现在不是已经会种稻米了吗,等那个长工走了你就走好了,每年的收成除去税和人工的,你只要把剩下稻米的一半给我就成,剩下那一半全归你了,怎么样,”
“嗨,不过是费一把子力气的事儿,我哪能要你的稻米啊,”丁大福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不可抑制的扬起了笑容。
知道丁大福动了心,秋色也不再说,转而又将那几张银票朝前递了下,“至于这几张银票,整的那张给你和我娘,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沒回去看你们更沒有照顾你们,权当我的一点心意吧。剩下那点儿零的,就当做爹的私房好了,给银宝也成,给我爷奶也成。”
原本还想拒绝的丁大福,在听到秋色说‘私房’两字时眼睛一亮沉默下來。
秋色将睡熟的百岁放到床上,带着丁大福到处参观自己的宅子。“爹,你上次來只进过暖房和冰窖,现在这个二层楼建好了,我带你看看。”
听到丁大福父女离去的脚步声,床上原本已经睡熟的百岁又睁开眼來,努力的抬起小手想从自己的被褥下将秋色塞进去的那几张银票拿出來,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只能是稍微的移动一下小手。最后无奈的看着头顶的粉红色幔帐,张嘴吐了一串泡泡。
另一边,丁大福对秋色设计的土暖供热很感兴趣,不断向负责烧炉的王柱子访听询问供热原理与建造方法;秋色则去暖房择了些韭菜,想包些饺子來吃,却沒料到家中來了一群意外的访客,或者应该叫做不速之客。
“娘亲,我跟外婆二娘來接你了。”千千穿着一身水粉色的绢纱裙,外罩大红色的狐狸领披风,重新挽了头发,还戴着极精致的绢花,两只手一手牵着吴氏一手牵着的竟是方素,只见方素身着银红色宽袖长裙,头戴缠金丝凤尾步摇,相比之下,自己一身短衣打扮,戴着围裙上灰土土的,手里还拿着刚择完的韭菜,活像自己才是外室被正室前來捉拿似的。
“你们,”秋色诧异的看了眼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众人,再看看跟在众人身后的原本在看门的王柱子的儿子锁头,只见他苦着一张脸,看向秋色的眼神有些怯怯的。
“秋娘,一起回家去吃饭吧,”说话的是艾老虎,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发旧常服,是秋色以前亲手帮他做的,想不到竟在今天穿了起來。
“大姐,家里沒有下人么,你怎么弄成这样,”说话的是个穿绣金丝暗红罩衣的年轻妇人,只见她的脸上副着浓浓的妆,戴着金钗,金发箍,金耳坠,金项链,金镯子,整个人都变的光闪闪的,要不是她说话,秋色几乎认不出这是三丫了。
“大丫,快,姑爷都來接你了,就别在这儿发傻了,赶紧的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我跟你说,这方家姑娘人可好了,处长了你就知道了。”吴氏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秋色却一点儿也笑不出來,整颗心都仿佛一下浸到了冰水里,人群的后面有一个圆圆胖胖的人,是几年不见的万员外,还有一个仆妇打扮的人怀里抱着个孩子,最后她将目光投向站在最前面牵着千千另一只手的方素,沉下脸问,“你來干嘛,”
方素扬着恰好好处的笑容,柔声道:“姐姐,妹妹來接你回家啊,”
千千也在一旁高兴的道:“是啊,娘亲,二娘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呢,都是从京城里运來的,二娘还给穿了新衣服,娘看看,好看不,”说着还松开吴氏与方素的手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秋色长长呼出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沒有骂娘,僵硬着咧开嘴角冲着女儿笑,“千千,过來,”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尽管秋色沒有发火还冲着自己笑了起來,可是千千还是沒有如秋色预期的走到自己怀里來,反而朝后退了一步,躲到了方素的身后。
“千千,”秋色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厉声吼了起來。
“大丫,你喊什么喊,一点儿样子都沒有,”吴氏也板起脸冲着秋色训斥道。
“样子,哈,我还要有什么样子啊,现在,我的女儿,却在叫着别人娘,你还想我有什么样子,”秋色扬手将手里的韭菜都朝方素砸了过去,冲吴氏高声叫喊。
“啊,”方素惊叫一声,朝后闪去,可她的后面却是千千,为了躲开千千,她中途改变方向朝侧方倒去,原本以为会摔的很惨,不过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搏个好名声也值了,却不想最终却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惊慌之中抬起头,双颊一红,娇声唤道:“相公,”
艾老虎扶好方素,关切的问,“你有沒有哪里受伤,”
方素还不适应在大家面前与艾老虎这般亲热,脸上红的能烫熟一只虾子,红着脸摇摇头,“妾身沒事的。”
“丁秋娘,你也太过份了,连千千都不顾了吗,”艾老虎朝着秋色吼了起來。
吴氏看着刚才那一幕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冲着秋色训道:“你这孩子咋还越说越上脸呢,怎么就动起手來了,人家方姑娘又沒招你沒惹你的,”
秋色简直要气疯了,冲着艾老虎狠狠的吐了一口,只可惜距离太远,一下吐到了方素的裙摆上,将她恶心够呛,直用帕子捂着嘴干呕。“我不顾千千,你有顾她吗,你要心里想着她就不会把这个做作的女人领回家,”
方素揉了下眼睛上前两步,“姐姐,千错万错都是妹妹我的错,你别生相公的气,要骂就骂我吧,可千千还小,你别吓着她了,”
“滚,谁用你假好心了,”秋色咆哮着,若不是考虑到对面的人太多怕吃亏,早就扑上去动手了。
“大丫,”吴氏看着越來越僵的局面,气的直哆嗦,朝前冲了两步,抬手就打了秋色一巴掌,“你咋就这么不听话,你还是我闺女吗,”
秋色沒防备,被打的头一偏,刚好对上了方素的视线,只见她挑挑眉,冲着自己撇了下嘴,很明晃的是在看热闹。
“那你还是我娘吗,”秋色低下头摸了摸被打疼的脸,低声问道。
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刮过一阵风,吹的众人心里都直发冷,隐隐的感觉事态越來越糟了。
千千年纪小,不懂得什么妻妾之争,也不懂自己的娘亲在坚持什么,只知道从自己一进院子娘亲就一直在生气,然后现在就被外婆给打了,突然她感觉到很害怕,‘哇’地一声哭了起來,转身扑到了艾老虎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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