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兰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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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娘这边请!”甄钰挽着她笑着引路,莲子早奔上去敲门,叫了声“姑娘了!”不多会,槐花、桂圆便从屋子里打起帘子出来,笑着叫姑娘,见了萱娘俱是一怔,听甄钰介绍了忙笑着行礼,将她二人簇拥着沿左边回廊进屋。
萱娘悄悄打量这玉兰苑,只见院中栽满了二三十株高大的白玉兰,一条石子踊的小路笔直穿过直达阶前。此时残冬,玉兰树全是光秃秃的枝桠,无枝无叶更无花,可这眼前的玉兰树,苍灰色的枝桠上挂着数不清的火红灯笼,缀着金黄色的流苏,在风中招展,摇曳生姿,红红火火,异常精神喜庆,一扫残冬之颓丧气息。
“真是好兴致!还真别说,这么一装扮,叫人看着也觉喜庆高兴!”萱娘仰头看着,不由笑道。
甄钰笑道还不是我娘的意思,说不然太冷清了,看着不好!萱娘不,为着挂上这么多灯笼,我们府上的管家亲自督促着五六个小厮挂了老半天我娘才满意呢!”
“真是好福气!”萱娘瞧着她不由轻叹,一双盈盈眸子泛着流光。
“是啊,娘从小就很疼我。”甄钰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眷恋的浅笑。
石子踊路尽头,三极台阶上便是走廊,穿过三五步走廊便是小小的三楹两进的两层小楼,一色的水磨青砖,红漆门窗,廊下楼檐挂着数盏八角琉璃彩绘灯。廊上此刻相对摆着一溜小花盆,盆中栽着火红的杜鹃和金灿灿的金桔。
掀起枣红加厚夹板棉帘进去,一股暖气扑面而来,槐叶、槐花帮着她二人解下披风斗篷,甄钰便招呼萱娘炕上坐下。添了茶水和糕点,留下莲子和桂圆两个伺候,槐花、槐叶便领着名儿下去吃茶。
两个小姑娘家也没有多么要紧的话题,无非是衣裳首饰小吃甜点花鸟宠物等内容,没多久,锦绣便带着两个小丫头请她们去正院吃饭。
甄和甄钰对萱娘都十分热情,用午饭的时候,甄馨、甄倩也了,几个人说笑着很是热闹。午饭后略坐了坐,萱娘见甄神色间稍显困倦,便会意的起身告辞,甄钰送她至二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方才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萱娘一直默默不语,捧着手炉倚在车厢垂眸养神,直到明儿轻轻唤了声“姑娘!”推了推她。
萱娘抬起眼,瞧着笑吟吟似是十分兴奋的明儿不由好笑,低声嗔道你这丫头莫不是吃药了?怎的笑得这样古怪?”
名儿小嘴一撇轻轻哼了一声,轻声说道人家还不是为了姑娘,姑娘却来取笑人家!”
萱娘不由得直了直身子,偏着头莞尔哦?你倒说说,是为了我了?”
名儿瞟了一眼轻轻晃动的马车帘子,轻声说道甄,可真是个和蔼慈祥的,甄姑娘性子也那样好。姑娘,这回可是真心为您打算了!您,您可也得为自个打算啊!”
萱娘心中一动,垂头不语,低垂的脖颈纤柔娇嫩,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更显出几分楚楚动人。
“你瞎说些!”萱娘嗔了名儿一眼,板着脸低沉着声音警告道这些话以后再也不许提,连想都不许想,吗?一切娘自有安排,哪儿轮得到我这个做女儿的操心!更别说你了!”
名儿顿时犹如被迎头浇下一盆凉水,她一个小姑娘家,又是在兴头上,哪儿禁得起萱娘这么重的话?热辣辣的心一下子忽的掉入了深渊里,顿时又委屈又不甘,脸上羞得又红又热,垂下头不语。半响说道奴婢还不是为了姑娘好!姑娘走到今日有多么不容易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只是想姑娘以后不要再这么辛苦!那甄是个极好的人,并不像——,不像旁人那般表里不一,甄也不是那等纨绔子弟的做派,是个值得依靠终身的!更难得的是,这也是的意思,姑娘您可千万要上心!您心里再不喜欢,这句话奴婢还是要说的!”
萱娘心中一阵酸楚,眼眶里顿时泛起一层水雾,满心满腔的悲戚之感萦绕、升腾,直欲破胸而出,烧得她的心一阵比一阵发痛!
“名儿!”萱娘紧紧握住名儿的手,低声感慨道你为我好我岂是不知?只是,你要记住了,咱们在府上一日,便要规规矩矩依足了府上的规矩,半分儿也不得,因为没有人会给咱们第二次机会,我是担心你祸从口出呀!”
名儿心中好受了些,抬起头诧异道可是,这也是的意思呀!不然,今儿会让您出门!”
萱娘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叹道不,娘希望跟甄尚书府上结亲,但是她的想法是一回事,我的动作又是另一回事,唉,你不懂的!总之,你听我的话便是,我不会委屈了你的!”
辛是样的人萱娘再清楚不过,她安排是她的事,身为她的棋子,要做的只是服从她的命令,而不是拥有的想法,哪怕这个想法跟她的安排相同,也是不被允许的!
名儿睁大了眼,疑惑了半响,意意思思的轻轻点头“哦”了一声,她忽然觉得,她其实并不太了解她的主子。不过,她的心却没来由的安定了下来。
第二天,甄和甄老爷从驿馆拜会杨九娘的时候,带了两个丫头,一个叫秋心,十六岁;一个叫秋朗,十五岁,两人是,父亲是猎户,多年前出塞狩猎为胡人所杀,俩便被杨九娘带在身边,两人在边关长大,习得一身的好功夫。
“这是你九姨特意差遣照顾你的,钰儿,可要好好待人,不可失了规矩礼数。”甄笑着指着秋朗、秋心给甄钰认识。
杨九娘是尊贵的客人,她送来的人自然不能完完全全当做自家的奴才来使唤,说也得客气两三分。甄这么说,一来是嘱咐甄钰,二来也是给众人提个醒:没事不要招惹这俩!
甄钰粲然一笑,还没,只听得秋朗清脆的笑道这么说奴婢可当不起,谦早已对奴婢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从此以后,二姑娘就是奴婢的主子,二姑娘的话,奴婢无不遵从!”
“!姑娘还没呢,你倒抢着说了?”秋心秀眉微蹙向她使了个眼色,说着向甄屈膝一福,柔声微笑道,奴婢素来就是这样嘴快,念在初犯,还请勿怪!以后,奴婢会提醒她的!”
甄本来还有点儿忐忑,的宝贝女儿那是放在心尖上疼的,不想杨九娘冷不丁的送了两个人到她身边,性情品行也不,还在担心万一她们把女儿教坏了可办?
几句话一过,甄心里便有了底,秋朗性格直爽明快、秋心秀外慧中温和冷静,这二人又是习过武的,又是奉国将军所赠,有她们陪在女儿身旁,将来必叫她省不少心!
“呵呵!秋朗心直口快,我会跟她计较!”甄微微笑着,温和的目光扫过秋心、秋朗,身子微微前仰后合,徐徐说道只是,上京跟西北到底是不同的,既然谦已经把你们给了钰儿,今后你们是要在上京生活的,这一套套的规矩礼仪还得学起来!不然,往后出门失了礼,别人不但要笑话,还会鄙薄尚书府和谦没有家教,会连累了姑娘的名声,这我是断断不许的,你们可明白了?”
“是,!”秋朗、秋心相视一眼,一起垂头向甄答应。秋心面上依旧恬静温和,秋朗心里却是没来由一阵烦闷与强忍的暴躁,甄所说的“一套套的规矩礼仪”在她的脑海里慢慢的开出一朵大花来,把她的脑子搅得一塌糊涂!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教她们规矩的!”甄钰笑着道两位一看就是聪明伶俐人,保管一学就会!”
“呵呵!”甄不由好笑,向左右丫环们道听听,她还要教旁人学规矩呢!我看呐,那还是不要教的好!”
丫环们忍不住都好笑起来,甄在打趣甄钰。甄钰不依,挽着甄胳膊蹭着她娇嗔道娘!您又来取笑人家!你们说说,姑娘我哪一点儿举止言行了规矩了?难不成还教不了人!”
锦绣、锦芳等笑道二姑娘说的极是!这上京上流各府各家,谁见了咱们姑娘不夸赞端庄大方、举止优雅呢!姑娘调教出来的人必定不,您可冤枉姑娘了!”
“娘您可听听!锦绣、锦芳最是公平的了!”甄钰偏着头笑道。
甄抚着甄钰的头无奈轻笑,满目的慈爱疼宠是是,我的钰儿最好了!既如此你便把人领吧,也不枉你九姨一片心意!”
甄钰笑着点头答应,想起性格爽朗、侠骨柔肠、外表粗放实则内秀的杨九娘,不由会心微笑。
甄又提点嘱咐了秋心、秋朗几句,秋心、秋朗一一答应,二人重新跪下,向甄磕了头,口称“”,算是正式认了主,然后便提着包袱随甄钰主仆一块回玉兰苑。
甄钰从前在正院与甄一块儿住时,身边只有年岁相当的两个小丫头莲子、桂圆作伴,搬到玉兰苑之后,甄又拨了十五六岁的槐叶、槐花贴身伺候,这四人是玉兰苑的一等丫头,其余还有四个干粗使活计的三等丫头、两个打扫院子的粗使婆子,如今又添了秋心、秋朗二人。
进了玉兰苑正厅,秋心和秋朗重新跪下给甄钰行过礼,甄钰笑着命槐叶、槐花扶了她们起来,笑道我和九姨一见如故,最是投缘,两位是九姨指派的,我心里也是把两位当做人看待,今后既是在一块儿生活,两位也不要把自个当外人,心里头有话、有想法或是受了委屈都可以跟我说,若是觉得不好意思,跟槐叶、槐花、莲子、桂圆她们说,让她们转告也是一样!她们也都是心地善良热心肠的人,断断不会刁难你们。今后日子还长着呢,咱们可得好好过起来!”
槐叶、槐花等向秋朗、秋心和善的笑了笑,点点头招呼,秋朗、秋心心下大定,还以友好一笑。
这些日子她们随着杨九娘四处做客,上京中那些名门世家高高扬起的眼角她们可是见得多了,虽然一个个面子上对杨九娘和她们毕恭毕敬堆出满脸的笑容,但是骨子里那种鄙薄和轻蔑却是透过目光神情不时闪现。当杨九娘言明要将她们送到甄钰身边时,便是素来沉稳的秋心也不由变色,秋朗更是脱口否认,杨九娘好说歹说俩才委委屈屈勉强点头,今日先是见了甄老爷、甄,两人心头稍安,此时又听了甄钰这番话更是心下大定,对未来的日子少了几分惶恐。
秋心悄悄一扯秋朗袖子,二人上前一小步,向甄钰屈膝福了福,微笑道姑娘这么说倒教奴婢惶恐!来时谦已经嘱咐过奴婢,从今往后,姑娘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定会倾心竭力伺候姑娘,为姑娘分忧,若是有做的不对的,还请姑娘教导!”
秋朗也点头道是啊姑娘!姑娘放心好了,奴婢既然已经是姑娘的人,心里眼里就只有姑娘!谁要是敢欺负姑娘,咱们断不叫她好看!”
甄钰、槐叶、槐花等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甄钰笑着拿过一旁早已备下的两个荷包,抚了抚,笑道你们两个刚来,这是一点儿见面礼,图个吉利吧!”说着伸手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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