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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才刚敛了笑意的石青妍却再撑不住,朗朗的笑了出来,一面笑着,还不忘抬手一指百里聿:“好一个呆头鹅!”话未说完,早又大笑出来。
这一笑,却又将百里聿臊了个大红脸,也愈加不敢去看石青妍,当下低了头,去看面前茶盅内的茶水。见他如此,石青妍大笑过一回后,便也止了笑,只歪了头去看百里聿。清凌凌的杏眸中,满满的都是兴味:“百里聿……”她忽然的叫了一声,语声清脆悦耳”“小说。
没shíme来由的,被她一叫,百里聿便觉心中一阵慌乱,才刚褪了几分的红晕瞬间重新染上俊面。深吸一口气,百里聿努力的镇定一下心绪,而后抬头看向石青妍:“石姑娘?”
耸一耸肩,石青妍道:“百里聿,你今年多大了?”
不意她会问起这个,一怔之后,百里聿才道:“过年后,十九!”百里聿生在冬月,若十足十的算起来,这会儿甚至还未满十八,这个过年后,实在说的也有些虚妄。
石青妍自然不明他的心思,微微出神片刻,她忽然道:“明年四月,我就十七了!这么说起来,你比我倒要大两岁呢!”口中说着,她却不无怅然的抬手轻抚了一下zìjǐ的面容:“可是最近这几年,我却总觉得zìjǐ已老了!”
百里聿闻声,不觉拿眼细细的觑了她一回,而后摇头疑惑道:“你怎会有这种gǎnjiào的?”
静静看他一眼,石青妍才自抿嘴一笑:“百里聿。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fǎngfó听见了shíme天大的笑话一般,百里聿苦笑:“我有shíme好羡慕的?”
他从不觉得zìjǐ有shíme可以值得别人羡慕。他敬爱,然而百里肇与他却非同母所生;他对皇位。也不无向往,但有百里肇在,他看不到丝毫希望;他zhīdào与百里肇已、丛生乃至针锋相对,而他却只能夹杂其中,zuǒyòu为难。他既不能说服zìjǐ的母后,也无法压制住百里肇,像他这样失败的人。能有shíme值得别人羡慕?
“你是皇后亲生,只是这yīdiǎn,便足够让人羡慕了。不是吗?”石青妍反问。
摇一摇头,百里聿淡淡道:“若有选择,我倒宁可我母后只是后宫的一个寻常妃子!”若是如此,或者他就不会心存奢望。也就会安于。更不至落到如今这种zuǒyòu为难的境地。
许是zhīdào一些shíme,石青妍居然点了点头,并没追问shíme,而是笑了一笑:“我最羡慕的,还是你皇子的身份!”
诧然的拧眉看她,百里聿道:“你不也是公主吗?”在他想来,身为公主,可以享尽荣华富贵。却又不必卷入皇位之争,这样的身份。实在好过皇子无数。
打从鼻孔里轻嗤了一声,石青妍讥讽道:“公主,公主有shíme好的?生死由人,无法自主,做皇子,至少还能争上一争,而我呢,却连争的权利都méiyǒu!”口中说着,她却又提起了面前茶壶,为zìjǐ斟了一盅茶,仰头一口喝干:“我……我若是皇子,我母妃,又怎会落到如今的这个地步!”言语之中,却已带了几分哽咽。
江贤妃当日可称得是宠冠后宫,景轩帝一度也曾考虑过要册她为后,然而终因在子嗣上头差了一筹,未能得尽全功。这yīdiǎn,江贤妃心中自是明镜一般。只是景轩帝在位之时,她虽心有遗憾,倒也还罢了,及至景轩帝薨逝,这等差异便明迷ngbái白的表露无疑。
太后与太妃之间,虽只差了一字,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石青妍这话,百里聿虽未必完全迷ngbái,但也nénggòu隐约猜出一二。他原非那种擅于安慰别人之人,僵了片刻后,也只得讷讷的转开了话题:“你……怎会认得我二嫂?”
这个问题,他已想问许久,只是一直不得机会。这会儿拿来岔话题,倒是刚刚合适。
“你二嫂?”偏头看他一眼,石青妍又是一笑:“你是说……姐姐?”
“青螺?”百里聿迷惘的重复着着,心中莫名的有股违和感,依稀觉察出了shíme一般。
“她是我表姐!”石青妍答的轻飘飘的,fǎngfó全不在意,只是理所当然。
“我二嫂……她是我大周安肃侯爷的女儿,怎会是你表姐?”眉心蹙得愈发的紧,心中也有些紧张,百里聿的话便也愈发的谨慎小心,看向石青妍的双眸却明迷ngbái白的透出探询。
既说了,石青妍便也没打算半遮半掩的,无谓的一笑,她道:“我只zhīdào,她是在郢都长大的!她是我广逸王叔的女儿,我父皇亲封的郡主石青螺!”
微微失神的往前倾了倾身体,半靠在桌边上,百里聿一时竟不zhīdào该说些shíme好。远黛的情况,他自然是zhīdào的,只是却没料到,那一段经历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愣愣的靠在那边,许久许久,百里聿也还是méiyǒu说话。
满不在乎的一笑,石青妍道:“是不是觉得很吃惊?”言语里头,竟然还带着笑意。
抬头看她,良久,百里聿忽然问道:“为shíme对我说这个?”这一刻的他,已完全的褪去了才刚的青涩赧然,变得沉静自若,黑曜石般的双眸更宁定得一如静夜深潭。
看惯了他窘迫神态的石青妍陡然见他换了一副神态,倒不由愣住了。及至回神,她才讥嘲一笑:“告诉你,一来是因我想说,二来,也是因为这事已包不住了,就算我今儿不说,过不得几天,你们也yīyàng会zhīdào!”
无需她再多费唇舌,百里聿便已迷ngbái了过来,这所谓的过不了几日,指的必然就是使节团入京一事了,轻轻点头,百里聿了然道:“原来如此!”但很快的,他便又接了一句:“我二哥呢?他早已zhīdào此事了吧!”
“你是说百里肇吗?”石青妍轻皱一下鼻尖,神态很是俏皮可人:“他当然zhīdào!话说回来,若不是我青螺姐姐,他也不能有今日!”言下对百里肇竟是颇多不屑之意。
这话若换了平日,百里聿怕早就要变脸呵斥一二,然而此刻,他却全méiyǒu了这份心思,若有所思的看向石青妍,他冷静问道:“你这话,又是shíme意思?”
随手自桌上拈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不急不缓的徐徐咀嚼着,待到咽尽口中桂花糕,又喝了一口茶水后,石青妍才不紧不慢的道:“他的那双腿,难道还能平白无故就好了不成?”
陡地惊了一下,百里聿失声叫道:“你是说,我二哥的腿,是……是……”
历历,一一浮现于他的脑海之中。从初识远黛,到向远黛求取月栀花,再到萧后指婚,以及这其中,远黛与百里肇各自的表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不自觉的喃喃说道,心中无由的有种拨云见日之感。他记得很qīngchǔ,那段时日,他也曾奉了萧后的意思,的打探过百里肇对远黛的印象。当时百里肇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而远黛那面,他也从萧呈娴口中依稀探听的,远黛也是不愿嫁给百里肇的。然而最后,这桩竟成了,百里肇甚至以正妃之位迎娶了远黛。
这事从头至尾都大大出乎了百里聿的意料,他zhīdào,萧后也是颇感意外的。
百里聿更很qīngchǔ的zhīdào,自打几年前百里肇双腿残疾之后,他就再也méiyǒu正眼看过萧后,对萧后的话,更是听而不闻,更遑论是顺着她的意思,娶远黛为妃了。所以萧后当时压根儿也没想过百里肇会如她的意,她所做的最好的设想,不过是百里肇肯给安肃侯府一些面子,迎立远黛为侧妃而已。事情到了今日,当日百里肇的种种反常之处,都fǎngfó有了答案。
想通了这一节后,百里聿忽然便有一种想笑的chōng洞。虽说萧后从未对他明言过当年之事,然而百里聿却绝不是睁眼瞎子。这几年来,百里肇与萧后间的种种情状,他都看在眼中,心中又怎能全不迷ngbái。他zhīdào,百里肇的双腿,纵然不是萧后所为,也与萧后脱不了干系。
几年前,萧后用尽手腕,废了百里肇的双腿,断绝了他承继大统的希望,几年后,同样也是她,用尽手腕,费尽心机,将她亲姑姑的孙女嫁给了百里肇,治好了百里肇。这也许就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他暗暗的想着,心中阵阵发涩。
呆坐半晌,百里聿方涩涩一笑:“你呢?你来找她……是为了shíme?”他慢慢的问,心中却是百味陈杂,难以言说。
“我?”自嘲的扬起唇角,石青妍淡淡道:“我是受命而来!有人对我说,只要我能劝说青螺姐姐回去郢都,他就给我一切我想要的!所以,我就来了!”
这个答案,无疑出乎了百里聿的意料,诧异的抬起眼来,他失声问道:“那人是谁?”
“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的人,又能是谁呢?”石青妍笑,眸中无丝毫笑意,有的只是冷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