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东方朔直到亥初才回来,慕越亲自侍候他更衣,看他满脸疲累,脸色倒比在军里操练两天还难看。
“四哥找你去,做什么?”找阿朔去审案子?那难怪他脸色会这么难看了!她投块帕子在铜盆的热水里浸湿,然后拧干递给丈夫。
“去旁听审案。”东方朔接过帕子,展开擦了脸,让温暖的热气熏开了满脸的疲累,将帕子丢回面盆架上,才携慕越回内室。
“父皇将薛缮晋交给四哥处理。”与慕越一起在临北窗的炕上坐下,他倒了杯茶给慕越,然后倒了杯茶给自己。
“这,不好吗?”慕越问。
“四哥现在有些为难。”太子不好过,也要他不好过,东方朔伸手揉了下脸。“现在不知是该连薛老太爷一并问罪,还是要摘开他。”
薛家犯下的贪污罪,大周律依情节分,重大恶极者当事者斩,家产抄没,全家男丁流放,女眷入教坊司,轻者,全家不分男女皆判流刑,家产抄没。
薛缮晋一案闹得动静大了,就算薛老太爷走通人脉,打通关节散尽不少家财,仍无法请动人在朝上为其子说话,减轻其罪行。
“今天才第446章体贪墨,罪行重大,其罪当诛其人当斩,家产抄没,男丁流刑三千里五十年,女眷判入教坊司,另,念薛老太爷功在社稷免其流刑之苦,判其回返原籍,不经允许不许返京。
至于二房、三房未革功名,但朝中上下也知,没了薛老太爷,他们两兄弟的前途已经到顶了。
至于王知府等一干从犯,革其职并三代内禁考功名,家产抄没,全家流放,地点刑期都没有明订,也就是说,从犯的亲族们可以拿钱出来打点刑期、地点,只是要付出多少代价,就不得而知了。
薛老太爷知道消息直接晕死过去,再醒来,只是嘴角歪邪眼尾泛泪,薛二老爷、三老爷床前侍疾,心道不好,他们功名虽在,但这个关头,老太爷要是两腿一伸去了,他们两个立时要丁忧,三年孝期过后,还是皇帝在位吗?这次,皇帝可被大哥气得不轻啊!御医都说要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再受刺激!
皇帝要是有个好歹,太子登基,新仇旧恨一并发作,薛家能有什么好果子吃?皇贵妃没了儿子,郡王们年幼,能有什么作为?大夫人得知丈夫被斩,自己和女儿、媳妇们统统被判入教坊司,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拖着长房女眷们去老太爷房前哭,被二夫人和三夫人狠狠的斥责一番,大夫人本想拿出长嫂架势骂人,不想二夫人身边一个嬷嬷刺道:“大夫人您老省省吧!您到底知不知道,大老爷被问的罪责里,就有一条内闱不修啊?说的就是您!您还有脸在这儿摆谱啊!”
“大老爷吃香喝辣的时候,您可是没少半天的福,咱们夫人们却是连汤渣子都没捞着,却要被长房拖累!老爷、少爷们的前途都毁了,您还在这儿哭什么?真要把老太爷活活气死,您老才甘心?”
二夫人和三夫人居高临下俯视着薛大夫人等人,嘴角嘲讽的撇下,她们未与薛大夫人做口舌争斗,看着她们母女、婆媳的眼,似在看己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