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掩饰过他的野心。()阅读屋即
时更新!玉eduwu
!权倾天下,对来他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即使会造成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也执意要拓展疆土?
虽然她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也清楚如今这局势已是风云暗涌,烽火必燃,但她心底还是不忍。战火一起,最苦的将是平民百姓。
皇帝渐渐止了笑声,眸子微眯,意味深长道:“朕身为方小说翌国的帝王,有责任保护方小说翌国子民不受外敌侵犯。”
聚蓝清音露出浅浅一笑,目光清灵,简略接言:“是。”
她的出发点,亦是相同。
所以,她不能有妇人之仁。
娌皇帝未再作声,定定地对上她的眼,薄唇轻扬,幽眸深远,似在估量她,又似蕴着一丝赞许。
蓝清音迎上他深邃的眼光,神色不变,镇定从容。
不知为何,她竟有一种奇特的感觉。
仿佛在这一刻,他与她在无声中达成了一个共识。各凭己力,胜者为王。
他终于不再轻视她为女儿身了吗?终于把她当作一个对手来看待?
静默了片刻,皇帝才又开口,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江氏的事,朕倒应多谢皇后助朕一臂之力。”
“臣妾愚昧,不明皇上所指何事。”蓝清音笑着回道,神情无辜。
皇帝也无意把话挑明,只缓缓道:“一个计谋,若让人轻易识穿,便不是上佳的谋略。”
蓝清音很是认同地点头:“皇上所言甚是。”
皇帝勾唇而笑,凝睇着她。他就等着看,她还有哪些计划和策略。莫叫他失望才好。
蓝清音微微仰头,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轻声道:“夜深了。”
“皇后是在对朕下逐客令?”皇帝笑睨着她。
蓝清音抽回视线,温声问道:“皇上今夜可要留宿未央宫?”
皇帝颔首,却敛了笑,瞳眸中闪过一抹深沉难辨的晦暗。
蓝清音心细如发,之前就已察觉他心情有异,带着试探的口吻唤他:“皇上?”
皇帝俊容微凛,抿了抿薄唇,半晌,才沉声道:“有件事,也该告知皇后。半个时辰前,端木痕在他寝房里遇袭,受了剑伤。”
蓝清音陡然一震,双手猛地握紧!师父遇袭?受伤?皇帝却故意拖延到现在才告诉她?
心中惊怒交加,她却不能质问,只能强作平静:“可有捉到刺客?师父的伤严重吗?”
“太医已替端木痕诊过,只是皮外伤,未伤及心肺。”皇帝扫视着她,再道,“刺客是一名女子,似与端木痕是旧识。”
蓝清音蹙紧眉头。师父从不亲近女色,那女刺客是何人?
皇帝缓缓地又吐出一句话:“端木痕放走了那刺客。”
蓝清音暗握的拳头松了又紧,心里思绪翻腾。很明显,皇帝派了人监视师父,否则不会知晓得这般清楚。师父放走了那女刺客,背后必有深意。可是,为什么连皇帝的人都不追缉刺客?
皇帝的眸色幽暗,如夜漆冷,突然问道:“端木痕的身份,到底为何?”
蓝清音疑虑地抬眼,如实答道:“师父是孤儿,自幼被玄门收养。十五岁之后,就受邀入宫,授臣妾医术。那时玄门已遭仇家剿灭,只有师父幸存。”
“玄门。”皇帝沉吟,眼神幽冷如潭,添了几分凌厉。端木痕以精湛医术闻名天下,玄门一早被灭也是世人皆知,但他总觉得其中似有诡谲蹊跷。
“皇上,那女刺客……”蓝清音斟酌着用词,“是江湖人士?杀手?”说不定是师父的同门弟子,或者仇家余孽。其实她一直认为,玄门被灭是一桩奇异的事。玄门师祖能教出师父那般非凡的人物,门下其它弟子又怎会是无能之辈?
“那女刺客已被小范就地正法。”皇帝淡淡回道。
“死了?”蓝清音诧异,“也许幕后另有主谋,范侠士为何不留活口?”
“据小范说,那刺客武功极高,他都险些丧命,又如何能生擒?”皇帝皱了皱浓眉,似有一丝不悦,“皇后莫不是在指责朕的人办事不力?”
“臣妾并无此意。”蓝清音轻缓摇头,心中却一点也不相信皇帝的说辞。皇帝分明是刻意杀人灭口,又或者,是存心要保护那刺客。这个女杀手的身份,似乎异常特别。
“皇后可要去探望端木痕?”皇帝的语气稍缓,温言垂问。
“夜已深,臣妾明日再去。”蓝清音婉拒,不愿在此时犯了忌讳。
皇帝冷不防地牵住她的手,往苑门走去,口中温柔道:“皇后心有牵挂,必是难以入眠,朕陪你一起去。”
蓝清音没有挣脱,也不吭声,默默地与他并肩前行。
他的手温很低,凉寒如冰,为什么?
出于一种对危险的直觉,她的眼皮开始跳,心逐渐往下沉。
皇帝侧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然后目不斜视地径自前行。
“皇上。”她停下脚步,盯着他的背影,忽然清声问道,“那女刺客,可是宫中人?”
皇帝的身躯一僵,极为缓慢地回过头来,眸光阴鸷得骇人。
皇帝的眸子一点点眯细,眼底寒光乍现,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皇后若有疑问,大可去问你那悲天悯人的师父。”
蓝清音淡淡地笑了笑,只道:“臣妾命人备撵。”
说完她便举步走向苑门,很快就返回。
两人上了撵车,无人再开口,气氛寂静得近乎凝滞。皇帝的眉宇间笼着一抹阴霾,似微愠又似郁悒,十分复杂。
蓝清音阖目倚靠着软垫,与他保持半臂距离,顾自冥思。那个女刺客,太叫人好奇。
皇帝要保她,师父也要保她。何等身份的人,才有这种分量?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平稳前行的撵车停了下来,皇帝率先下车,并不理会她,径直走进太医署。
署内当值的太监恭敬地领路,行至端木痕的寝房外,皇帝挥退那太监,才沉声道:“皇后有何事不明,自行去问个清楚,朕就不进去了。”
蓝清音并不与他客套,微笑着颔首,然后就抬手敲响房门:“师父,清音来探望你,你的伤可无碍?”
里面静默须臾,接着一道温润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出来:“无甚紧要,只是有些疲倦,已歇下了。”
“师父好生养伤,清音就不打扰了。”蓝清音亦泰然回道,不显半分急切担忧。
皇帝斜睨着她,唇角嘲讽地勾起,无声冷笑。
蓝清音转眸看向皇帝,浅浅笑着,道:“皇上,臣妾都说明日再来了,这不,扰人好眠了。”
“倒是朕的不是了。”皇帝扬着唇淡笑,但眼底一片阴寒,缺失温度。
蓝清音往署外走去,边道:“皇上莫怪,是臣妾失言。”
皇帝不再吭声,一路无言。那瞳眸中闪着幽暗不定的墨蓝波光,像是私密心事被撩拨,起了巨大波澜。
直至洗漱就寝,他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蓝清音安静地躺在宽敞凤床上,依旧与他保持着半臂距离。虽然他与她已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他从来都是侧卧,以背脊对着她。空气中总是仿佛弥漫着冰冷的气息。
她闭着眼,听到他的呼吸比往常重。她想,今夜他大抵要失眠了,是为了那个神秘女子吗?
其实她并不急着追根究底,她若要查此事,只需命九卫花费点时间,必能查到蛛丝马迹。
但是,师父拒绝见她,即说明师父不希望她知道其中秘密。
她相信师父,所以,她决定不再追究下去。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偌大的寝居只有她与他深浅交错的呼吸声。
大约过了许久,忽然响起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那低醇的嗓音仿若只是自语:“你一定知道,‘爱,不得’,是什么样的感觉。”
蓝清音没有睁开眼,却莞尔地微微弯了弯菱唇。原来,他也爱过人。
“朕登基七年,七年前的那些青葱岁月,如今想来,恍如隔世。”那沉厚低声的话语,模糊地飘散在明黄幔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