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阎惜娇,野史有很多种说法。一种说她是原居东京,随父母逃荒到山东郓城,父亲亡故,无钱下葬,被宋江施舍了银钱安葬了其父,其母贪图宋江之富贵,便将自己的独女送给宋江当小妾。可惜宋江不像杨帆,对女人没有太大的欲望,导致阎惜娇耐不住寂寞而与宋江同僚张文远借火,宋江知道后非但不怪他们,反而不再去找阎惜娇,算是成全了他二人。只奈何宋江也是男人,一次喝醉了酒不知不觉又走进了阎惜娇的屋子,放火完事后把已上了梁山的晁盖写给他的信落在了阎惜娇床上,等他清醒后再回去取的时候,阎惜娇张口跟他要百两黄金,宋江新愁旧怒一起发作,便一刀结果了这可怜女人的性命。
另一种说法是,阎惜娇乃郓城县勾栏院花魁,一个妓女,宋江喝多了前去嫖她而引出杀人案。
还有几种说法,但不管过程如何,阎惜娇注定逃不过宋江魔掌。
阎惜娇的死,是一个女人的悲剧。阎惜娇的活着,也是她这个女人的悲剧。
只因她太贫穷,故而贪婪金钱;只因她太卑微,故而一朝得势便不饶人;只因她是个漂亮又寂寞的女人,故而需要张文远那样对她好的男人。
——她错了?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在潘丽丽看来,这样的女人很可怜,但她却不喜欢也不同情这样的女人。
所以她劝杨帆最好想清楚。
杨帆想得很清楚。为了不给宋江杀害阎惜娇的任何机会,他将不惜献身给阎惜娇,也将不惜把阎惜娇纳为三房。
只可惜,他想得再清楚,也完全没有想到,他居然刚进了郓城县不久,就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熟人。
在宋朝,杨帆的熟人并不多。除了鲁智深、金二、智真、杨志和晁盖八人以外,只有一个已见了阎王的郑屠。除此以外,他实在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别的熟人。
但当看到一个文弱白净的小白脸以后,杨帆突然想起,在他把手表卖给郑屠、去买金翠莲的时候,他曾经见过这个人。
张文远。
这个借着三国名将张辽的名字招摇撞骗的家伙,这时刚刚从一座豪华的院落里走出来。凭着杨帆在床上多年打滚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一副春风得意的神情样貌,走路的时候脚下看起来轻飘飘、双腿却又好像有些抬不起来,绝对是刚跟女人做完事,而且做了不止一次。
杨帆眼眉猛跳。
潘丽丽望着他怪异的神色,顺着他目光一瞅,便看到了张文远,只一眼,便也想到了那个小白脸刚刚干过什么事。
她转过头去,好奇地打量着那座豪华的院落,语气里带着挑逗的味道,对杨帆道:“古时的妓院原来是这种样子啊?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大户人家?难道是暗娼?比那些洗头房有点看头!怎么?杨大官人,您要有兴趣,咱姐俩陪你进去瞅瞅?”
“瞅个屁!”杨帆恨恨地瞪着张文远越来越远的背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之前跟潘丽丽说话的时候,他从来没用过这么恶劣的语气。
潘丽丽俏眉一挑,正想跟他斗嘴,却见他依然盯着那小白脸,便眼珠子转了转,却是任凭她怎么猜,都猜不明白杨帆此时的想法。
“你知不知道,那个宅院里住的是什么人?”直到目送张文远的背影消失后,杨帆才重重吐出口气,问出了这句话。
“难道是……”潘丽丽望着那宅院愣了好大一会儿,正要说话,却听金翠莲抢先道:“这宅院里住的,难道是相公看上的那个女人?”
杨帆点头,眼眉依然不住地跳动着,阴声道:“那个小白脸名叫张文远,是郓城县的押司,宋江的同僚!一个月前我曾经见过他,当时他还在陕西渭州前来赴任的途中,就凭他那点家资,就连租都租不起这座豪华院落。能买得起这座院子的,丽丽你说,除了那地头蛇宋江,还能有谁?这里边住的既然不是妓女,除了宋江的女人,还能是谁?”
听到杨帆的话,潘丽丽愣住的同时,心里却是一阵轻松。
金翠莲虽不太明白杨帆的话,却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娇笑道:“相公莫要恼气,天下间好女人多得是,缺了她一个又何妨?再者,奴偏不信,这世间还有比丽丽姐与奴更会伺候相公的人?”这十八岁少女与潘丽丽交往得深了,除了跟潘丽丽学了些文字,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殊不知,杨帆恼的并非得不到阎惜娇这个女人,也并非恼张文远跟这个女人偷情,而是一想到阎惜娇既然已跟了宋江,就必定会死在宋江手里,就必定会导致宋江刺配江州,让宋江认识并用人格迷惑住李逵、花容、戴宗、柴进等一干好汉!
严格来说,杨帆对宋江的侠义心肠并不讨厌,但是他骨子里那个“忠君”思想实在害人。
杨帆现在不再想得到阎惜娇。他只想阻止宋江,保住阎惜娇的性命,才能确保宋江不被发配。
可是转念一想,杨帆把劫生辰纲的事情做得点滴不漏,宋江已经失去了因为他得知要抓捕晁盖而去给晁盖通风报信的机会,晁盖便也就不会给他写信提及此事,他也就失去了杀阎惜娇的动机。
但是,宋江纳阎惜娇为妾的时间,因为杨帆的出现已经提前,此时的宋江若是得知他小妾和张文远的奸情,会不会还是那样心平气和地去处理这件事?会不会一时因为头脑发热,觉得被扣上了绿帽子而动怒宰了这对男女?
这件事态的发展,不但关系到梁山此后的命运,而且关联着包括上百名好汉在内的数十万梁山人的性命,更对杨帆所谋划的让晁盖取代宋徽宗的计划有着举足轻重的牵连!
“为了你那大英雄晁盖,咱们绝不能走错一步!”杨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在发着光。
潘丽丽神色怪异地望着他,眼睛里亦是闪烁不定。她从来没见过杨帆这种神情,这种神情绝不该在杨帆这种猥琐的小人物身上出现——“望夫成龙”,她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