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蕊的母亲听到她自报家门,身子猛然一顿讶然向她看来,“你,你就是薛小落?”
她的话音才落,正对面一间房的房门猛然打开,穿着睡衣披头散发的江蕊一手抓着门框,胸口急剧起伏,瞪着薛小落怒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的笑话是不是?”
“不是,我……”
小落刚开口,江蕊就大声打断她,“别忘记了,我们现在这样不死不活的,全都拜谁所赐!现在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吗!?”
“小蕊,不要这样。”楼梯上传来刘薇宁的声音,接着她的人就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她旁边还站着她的父母。
原来她们两家人就这样上下着住在了一起,听到下面传来吵闹声,故下来一看究竟,没想到却是薛小落来了。
刘薇宁道:“小蕊,不要这样,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接着面对薛小落,轻叹道:“你回去吧,这里不欢迎你,我们既不需要同情,你也帮不了什么。”
薛小落脸色苍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这时候一急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啪啪啪……”拍掌声从大门处响起,所有人都讶然看过去,就看到斜靠在门框边一副恶少样子的叶魅,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们。
“我说过吧,她们这种人,绝对是不分青红皂白见了你就咬的。”叶魅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嘲弄笑意。
“叶魅!!”江蕊怒瞪着叶魅尖声叫道。
刘薇宁看向薛小落,冷冷道:“你是跟他一道来的?”
“我……”薛小落还是说不出话,她哪里知道叶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把她们的误会加得更深……
四个大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位一头长发长相英俊的年轻人就是他们这次噩运的始作俑者,江蕊的母亲反应最快,却竟是忽然在叶魅的面前跪了下来,哀求道:“叶少爷,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绝对不会找你们麻烦的,要不你把我压在这里当你的人质,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在这样下去她会疯掉的……”
叶魅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平缓的道:“阿姨,你这把老骨头我要来做什么?还是省省吧。”
江蕊和薛小落抢步将她扶起来,扶稳之后,江蕊一把将薛小落推开,薛小落垂头咬着嘴唇,眼神的委屈之意才透出,眼泪已经顺着洁白的面颊淌下。
江蕊的父亲忽然大叫一声,几步上前,对着叶魅就是一拳,他的脸上通红,他的脚步虚浮,他的拳头绵软,但却不偏不倚的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叶魅的下巴上。
薛小落吓得双手掩住了嘴巴,她不知道叶魅在怒火下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她只希望她的夜哥哥能快点出来,把这一切尽早结束。
叶魅疼哼一声,用拇指将嘴角破裂而渗出的血迹擦掉,看着江蕊的父亲淡淡的笑。他没有任何过激的行为甚至表情,但对众人的压迫却反而来得更大。江蕊的母亲扑上去将丈夫用力扯回来,一边大怒骂道:“你疯了?叫你不要整天喝酒,一点用都没有!”
刘薇宁和她父母此时也已经走了下来,刘薇宁的父亲带着一副眼镜,看样子应该是一个斯文的知识分子,母亲则是非常一般的家庭妇女,有些懦弱,看着眼前的形势发展,只知道躲在丈夫后面,并不敢插手甚至插入一句说话。
刘薇宁的父亲显然还算冷静,站出来对叶魅道:“叶少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就直说了吧。”
叶魅张嘴摸了摸嘴角的伤,然后才微笑道:“总算有一个稍微有脑的人站出来了。”拿出一张洁白轻软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抬头扫视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才淡淡道:“若按照我爷爷以往的习惯,安排几个意外,你们六个人一家子一股脑的全部死亡,根本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江蕊等人包括她们父母都是脸色惨白,以叶家这种有财又有势的大家族,他说的绝对没有一点夸大,薛小落怒瞪着他道:“你,你无耻!”
叶魅不理薛小落,忽然语气一转道:“江蕊,听说你一直想去英国的剑桥大学,我帮你实现这个梦想,专业自己选。刘薇宁,你好像从小就梦想要当律师,我帮你去宁海政法大学的法学院,你们的父母都可以回去过原来的生活,另外,我会给你们每家五十万元,今天我就可以给你们一边十万,以支付立刻的转学办出国手续等费用,剩下的会在两个月后到账,一周后会有人来安排你们转学赴英的事宜。”
所有人包括薛小落都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叶魅先说出可能的最坏结果,就是她们全部离奇死亡,接着立刻就画了那么大一个香喷喷的馅饼,反差强烈,震慑力惊人。
江蕊的母亲木讷的张了好几次嘴,但一个音节都没有从喉咙发出来,与其说是太震惊,还不如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否则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事?
叶魅笑了笑,“不信?待会钱打到你们的卡上,应该就不会怀疑了吧?”
刘薇宁的父亲最是冷静,首先恢复过来,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后,才艰难的道:“这,这的确难以让人相信,若只为了让我们闭嘴,其实还是离奇死亡这种方法最安全也最省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江蕊的母亲急道:“老刘,你怎么说话的?”她倒不是怕到口的肉飞了,她只是怕得老刘提醒,万一叶魅说,对啊,还是杀人灭口省事,她还不得魂飞魄散啊?
结果叶魅真的道:“对啊,还是杀人灭口省事……”
江蕊母亲魂飞还差点就魄散的时候,叶魅似乎知道她所想般看着她嘿嘿一笑,“但我就喜欢做麻烦的事。至于原因,你们可以问薛小落。”
众人一起看向薛小落,薛小落却一片茫然。
叶魅对她招了招手,微笑道:“小落乖乖过来我这里。”
薛小落愕然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叶魅见她不动,忽然沉下脸,低喝道:“马上给我过来!”
薛小落之前得到夜的嘱咐听叶魅的计划行事,加上叶魅忽然爆发出来的威慑力,让她吓了一跳后不由自主的就挪了过去。
叶魅一边揽住她的小腰,一边得意笑道:“你用你的身体换她们得到的这一切,公平交易,没什么可丢人的,你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来帮你说好了。”
“什么!?”江蕊等人失声叫了出来。
薛小落同样惊诧的瞪着他。
叶魅哈哈大笑几声,才看着江蕊等人得意的道:“知道我最喜欢看什么吗?你们几个好姐妹本来感情如胶似漆,但却因为自己倒霉没有地方发泄而迁怒到她人身上,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刚才小落进门的时候和你们互咬的样子了,可惜啊可惜,小落一点用都没有……”
“你!?”小落怒瞪着他,刚想说话,叶魅的手在她腰间掐了一下,把她接下来的话给掐了回去。
“你们只知道自己被伤害了,却不知道小落后来精神几乎崩溃,不仅被退学,还连家都没有了,竟然还为了你们过来求我,愿意用身体换刚才我说的那些。”叶魅得意的笑道,“好不容易找到这儿,还要被你们这样奚落和嘲讽,这就是你们这些平民的廉价友情啊哈哈,真有意思……”
江蕊和刘薇宁脸上血色退尽,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薛小落刚才被叶魅叫过去的时候的确是不情不愿,被吼了才不得不过去,而被抱着小腰的时候,更是充满了厌恶的情绪,除了因为叶魅说的原因才被迫委身的还能是什么?
江蕊怒吼道:“恶魔,你这个恶魔!!”
刘薇宁冲上来一把将小落拉到了她的怀里抱着,对叶魅厉声道:“我们不要你的那些东西,你还小落自由!”
在刘薇宁怀中的小落身子颤抖,眼泪流淌,是激动的,因为刘薇宁她们还是关心她的,为了她宁可不要自己以后的幸福,但在刘薇宁和江蕊看来,却以为小落是在害怕,恰如其分。
叶魅适时的道:“随便你们,反正我答应小落的我做到了,她就不能反悔,何况……”叶魅先得意一笑,才续道,“她的初ye我已经得到了。”
小落听得傻傻的没有丝毫反应,她是不知道如何反应,她当然不能否认拆穿他,但要附和欺骗江蕊等人,却也根本做不出来,然而她木然呆立的表情却更让江蕊等人深信不疑叶魅的话——那木然的可怜样儿,谁看了不揪心……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几个家长根本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江蕊也过来到薛小落旁边抱着她,无比怨毒的对叶魅道:“你这个恶棍,恶魔!你绝对不得好死!”
叶魅耸肩道:“恶魔,我喜欢这个称号,至于好死,我既不会死,也就不会有好死还是坏死之分了。”
刘薇宁从牙缝挤出两个字:“无耻!”
叶魅嘴角挂上嘲弄的笑意,“刚刚还在劈头盖脸的臭骂薛小落,现在却又搂成一团扮至情至性,谁无耻?”
江蕊和刘薇宁都惭愧的低下头,不敢看薛小落。
叶魅哼道:“我知道你们不服,你们认为我因为出身好,所以才能骑在你们的头上欺凌你们这些弱小,我现在就是给你们这个报复的机会,去学你们想学的,然后回来报仇,我等着,小落,走!”
薛小落下自然的对叶魅哀求道:“让我和她们单独呆一会好不好?”
叶魅摇头。
“就一会……”
叶魅冷喝道:“马上走!”
江蕊怒道:“你当小落是什么,小落不要理他!”
叶魅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你以为她现在的样子是谁害的?马上给我放手!”
江蕊和刘薇宁身子一震,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叶魅一把扯着小落的手,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小落唯有跟着,离开的时候往回瞥了无比复杂的一眼……
两人回到下榻的便宜招待所退房,薛小落惊讶的问道:“现在退房?”
叶魅理所当然的道:“事情办完了,当然要回去。”
“办完了?”
叶魅看着她道:“她们难道还会怪你吗?”
薛小落回看着他,“这就是你的方法?”
叶魅淡淡道:“这是最快的方法。”
“可是她们这样会更恨你。”
“我想试试恨一个人到底能有多恨。”
薛小落垂头道:“可是,你那样说,迟早会穿帮的,而且,我不想骗她们……”
叶魅道:“你有骗她们吗?是我骗而已,你什么时候承认了?”
薛小落沉默了一阵,张口欲言,叶魅却先一步道:“不行,现在绝对不行,你想和她们见面,等跟我回去之后,随便你怎么见,不过记住,我已经完成我的事情,若后面搞砸,是你的事,我再不管。”
这时候走到招待所前台,叶魅对长得奇丑无比的接待扬声道:“还没有到12点,算钟点房行不行?”
秦梓离开学校的图书馆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其实这里并不能算她的家,甚至连“落脚的地方”都不能算,她宁愿叫这里为“牢笼”,只是莫名其妙的,她这只笼中鸟却可以自由来去,区别就在于,她仍然被一根无形的枷锁所羁绊。
路过叶魅的房间,叶魅的不在让她竟然感觉到一阵不安,曾几何时,这个让她最不安的危险因素已经能给她带来安全感了?她不清楚,她更为自己产生这样的感觉而可笑,但心底深处却不能不承认,若叶魅在,她不会有这种心慌的感觉。
其实这里又何尝算叶魅的家?至少她从来没有从叶魅的身上看到他有任何将这里当做家的感觉,有时候,甚至她有些同情叶魅,那别头之后凌厉的眼神忽然转化的伤感,曾让她心颤。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多少次她这样问自己,但都没有任何答案,或者说,有太多太多的答案。